怪房客

剧情片法国1976

主演:罗曼·波兰斯基,伊莎贝尔·阿佳妮,茂文·道格拉斯,谢利·温特斯

导演:罗曼·波兰斯基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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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05-17 08:21

详细剧情

  内向的波兰裔青年塔尔科夫斯基(罗曼·波兰斯基 Roman Polanski 饰)独自来到巴黎,希望在此租住一间公寓。这间房之前的房客西蒙·肖(Romain Bouteille 饰)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跳楼自杀。在西蒙于医院中气绝身亡后,塔尔科夫斯基顺利地成为了新的房客。  乔迁之喜并未给他带来太多欢乐,周遭的压抑气氛无时无刻不在侵扰他的神经。这桩古老的公寓中住着许多古板沉闷的人,他们抱怨塔尔科夫斯基制造过多的噪音、联名排挤其他房客……这个可怜的青年虽然小心应对,却渐渐被他们逼向绝境。塔尔科夫斯基开始意识到西蒙·肖自杀的原因,他同时发现,自己也正被这群怪房客引向毁灭的终点……

 长篇影评

 1 ) 最初的,最终的和迟来的

延迟

让我们想象:一束光线需要穿透广袤的空间来到此地,抵达时带来了一颗运转中行星的表象,但周围大地的震颤和草叶的凋敝却透露出相反的消息,“一切都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星光已经死了,而万物都沐浴在虚假的光芒中。

我时常这样想,这是光线所注定背负的债务,而20世纪初电影的发明就驻立在此【暂留现象】引发的永恒债务中。在我的知识体系中,希区柯克是第一个钟情于描述此债务现象的大师。如果说《蝴蝶梦》仍然借用了一个浪漫小说的外壳的话,《迷魂记》则可位列20世纪最具原创性的谜团之一。电影以同僚死亡的债务开始,以爱人的二次死亡偿还为终结,【恐高症】是【债务】的一种病症,其症状在影片中可概括为两种:在高处停下他的眼球,拖住他的步伐。

《迷魂记》也许【场景失真、色彩过艳、表演过激、镜头过死、配乐从头渲到尾】(借用把噗老师的一句评语),但希区柯克却有能力从中制造一种遗魂弥留的幻觉,使其哀婉地弥漫在过分鲜艳而空旷的旧金山城中,塑封了玫瑰的香气;停滞在斯图尔特古典的面容上,拖住了他挽留的步伐。

整部电影的华彩片段在于侦探将朱迪拖拽到钟楼之上,振声喊道:“你是我的第二次机会”(you’re my second chance)。电影,也许就是【第二次机会】,对于主角如此,对于观看者来说是如此,对于导演来说更是如此——电影总是来得太迟,而这份弥补和偿还的渴求会轻易地吐露自己造梦的实质。

太迟了,声音和光线都慢了一拍,世界以活尸般的虚假活力在运动。在《穆赫兰道》的寂静剧场中,主持人(魔术师)说:“没有乐队,一切都提前录制好了。没有乐队,然而却可以听到乐声。”歌声被随意地从女伶的影像中裁剪出来,随后空响于湛蓝色的剧院中,那一瞬间匹配和共时(一种承认的力量)消退了,取而代之“延迟”以痉挛般的内疚席卷了整部影片,随后看似坚固的幻象世界溶解为纯粹的声光现象。但就连这份领悟也是迟来的。

木乃伊

巴赞在《电影是什么》开篇便做出推断:电影可以将现实木乃伊化,摄影影像创造了一个符合现实原貌而时间上独立自存的理想世界。但从结果来看,在经过了起初的“此曾在”本体论阶段后,电影也成功地唤起了【木乃伊的现实化】。试想被拍摄下来的过去已然不是过去,而是现实化或正在被现实化的影像,事物经由摄像机的点触逃离了任何时空的限制,并有着在观者心中重新活过来(reanimate)的潜能。巴赞在文章中段提到模糊如幽灵般的家庭相册,称其为“撩拨情思的人生的各个停滞瞬间”,这与罗兰·巴特在《明室》中所做的尝试相近,两者都在涉及本体论的讨论中靠近了时间的尖点并徘徊于影像的大漩涡边缘,而电影工业的巨量生产和大众影像的普及则最大限度地挖掘出影像与个体深层联结的潜力,如今我们不得不天天与尚未腐烂的影像打交道,德里达称“未来属于幽灵”(the future belongs to ghosts)正是此义。

木乃伊在荧幕上投射了一道虚假的光芒,那既非鲜活的在场亦非死者的缺席,随着24帧的轮转它重新以幽灵般的活力呼唤债务的偿还,而为了弄明白债务为何,一种邪恶便必须成为被注目、沉思和赏玩的首要对象。弗兰肯斯坦向赋予他生命的博士讨债,诺斯费拉图以地产生意为由向职员和其妻子讨债,罗梅罗的“活死人”在齐泽克笔下要求体面的葬礼和告别......可见魔鬼是一种对占有(take possession,可解“着魔”和“掠夺财产”两义)的渴望,但时常它们也需要随着时间去了解自身的渴望,多余的生命使它们不堪其扰。

在诸类型中,恐怖片最擅长赋予【木乃伊】一层似动的生命表象,为了使此放肆的生命表象最大化,许多导演首先将恐怖理解为一种物理层面上产生威胁的能力,这意味着恐怖者必须面目全非,尖牙利爪而又随时能出现在主角逃跑方向的前方,因此琳达·威廉姆斯在【幻想的时间性】中将恐怖片归类为【太早!】。

《电影身体:性别、类型与滥用》琳达·威廉姆斯著

但这种粗浅的区分框架究竟在何种程度上生效呢?尽管将身体反应纳入考量范畴有其可取之处,但只要抽走应激反应中增生的肾上腺素,恐惧就不再滋长了吗?这里不妨花时间讨论一下琳达·威廉姆斯的分类,她在下文将《录像带谋杀案》归类于第二类便是一个典型的错误,参考经理与老妇人的对话场景。

《录像带谋杀案》中的经理认为这盒录像带(videodrome)的艺术品质真实而前卫,与一派老相的《阿波罗与狄俄尼索斯》不可同日而语,老妇人则警告说这并不是什么新的发明,这盒录像带的哲学不可思议地远早于亚里士多德的catharsis,也远早于狄俄尼索斯的酒神祭,在里面上演的仅仅是真实的折磨与谋杀(torture and murder)。经理试图进入的,是一个古老的残酷剧场,他受惑于已死的录像带制作者在电视荧幕上的显容。他无力拯救有受虐倾向的女友,他不是第一个作此尝试的个体,在录像带进入身体后他所做的完全是【重蹈覆辙】,最后他依录像带炮制自己的死亡。(太迟!)

《录像带谋杀案》

威廉·巴勒斯断言“当光成为图像生产的主要媒介,图像将变得无限多重、复杂而且普遍”,柯南伯格便是朝向这一愿景的忠实实践者。在录像带文化时兴的80年代,柯南伯格就着迷于录像带神秘的黑匣特质,在他眼中这是真正的【木乃伊】,看着这盒棺材式的黑匣和缠绕的“绷带”,谁能想到里面是不灭的光......他以一盒录像带想象未来在赛博空间才可能实现的死亡,又在录像带里放下久远莫辨的失落世界;他的影片仅仅在初见时以突如其来的血腥暴力夺人先声,实则秘密召唤一种暴力的历史(a history of violence,05年柯南伯格的作品)和每一笔无法清偿的债务。

波兰斯基的《怪房客》也是对电影的木乃伊主题进行的绝佳探索。不仅在于影片首先介绍的前房客西蒙·周便是一具痴迷古埃及文明的木乃伊,更在于一种生命的直接逆转,在于将恐怖内化到何种程度主体便会屈服于一种恐怖的石化效应,成为这座祭坛的下一个牺牲者。

影片中特里库斯基所居住的公寓与希区柯克《后窗》中的社区形成一种互文关系,只不过前者在逻辑上走得更深绝——在《迷魂记》的前几年希区柯克仍然相信是有一位邻居在犯案。与《后窗》浓烈的人间烟火气相比,《怪房客》中的公寓简直是一处微缩而隔绝的宇宙模型。其中住户蛮可以以淫猥的好奇心互相观望,但光线所传递的信息和热量却在沉默空间的中途就消耗殆尽,以至于透过窗户只能接收到对窗邻居凝固的形象,连同窗户形似一幅僵固的【活动画】(tableux vivant)。(这也不尽然仅仅是个隐喻,来到特里库斯基房间的女士提到有一位先生在阳台上站立直到死亡,只因没有邻居及时提醒他)直到主人公在壁上刻满埃及文的卫生间抬头撞见之前窥视对窗的自己,情境的共时链条才猛然断开,在此我们便遭遇了最纯粹的【延迟现象】,木乃伊也在对窗中狞笑着解开了缠身的绷带。

《怪房客》中的木乃伊

成为受害者

恐怖可以是一种经久难销的咒诅,或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幻影,但如果没有观者的积极配合和让渡,抽象地论及电影幽灵便没有意义。在特里库斯基第一次跳下窗台后,波兰斯基此前设在观众眼前的迷障自行瓦解,所有房客都卸下了冷漠和敌意的面具,此刻我们才看清他将自己逼上的绝路。波兰斯基在《怪房客》中给出的答案则是:去恐惧就是陷入虚构,就是屈服于他者的强力。

我想起在《格林童话》中有一篇童话讲述了一个不惜任何代价出门寻找恐惧为何物的青年,他对任何显现的幽灵鬼怪免疫,并靠着把它们打得落荒而逃得到了王国的继承权,直到王后的女仆趁他熟睡将一桶河鱼浇在他的头上他才恍然大悟。这个故事指明了这一点,恐惧心理有其自身的纹理和机制,如果不遵守特定的虚构生成规则,鬼怪是根本奈何不了不畏惧的人的。

深夜蜷伏在沙发上的孩童,他相信门后的阴影中潜伏着什么,那并非是符号闪烁,也非存在任何可辨识的指示物,连运动都被最大程度地削弱,但他却相信有什么将要活过来,事实上他已经见到了心像与视野的叠加,而当我们想象恐怖者时,我们总是将自身代入为受害者,或许在那个当下我们是在看一部自己受害的元电影,关键是世上并没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恐怖。

孩童的恐惧掌握着连接两个世界的轮匙,这就是我们让自己深陷其中的虚构游戏。起初只是对蛛丝马迹无害的好奇,只是和世间一切玩具轻巧的游戏,但到了下一个阶段,虚构的强力却让人冷汗直流,个体发现要从自己的游戏中抽身而出已经太迟,如某位哲学家所说:恐惧是对失去控制的恐惧,像身处噩梦之中,人是被无数思绪和影像光临并受其主宰,而非相反。

波兰斯基在《怪房客》中几乎放弃了一切叙事上和视觉上的诡计,将注意力集中在调度之上,试图在最低限度和迟滞的运动中呈现恐怖,这首先可以被理解为一种积极的邀约。为了让下一个人心甘情愿落入无底的深渊,一切设计皆可视作是一场扮假作真大戏的道具,就像皮球下一秒可以是飞过窗口的人头。

按上文所说:“去恐惧就是陷入虚构”,特里库斯基在意识到自己是下一个被迫害的对象、极度否认自己是西蒙·周的同时,又在自己身上扮演起西蒙·周的形象,玩味着自己新获得的受害者身份——说到底,谁能比上一位受害者更无辜?在基拉尔的写作中,对于一个不被承认的人来说,其欲望不可避免是摹仿性的。他越是试图向他者证明自身的存在,越是在摹仿中滑向他者预先划定的空位——在他的扮演游戏中真正获得生命应允的是西蒙·周。

观众或许会发问:特里库斯基不是在之后识破了这一切吗,他又何必执意要选择死亡?事实上他在影片最后如同一个乐于接受自己的厄运的悲剧主人公,只要那厄运真的只属于他自身(这是他,一个租户唯一的财产和债务)。克尔凯郭尔在《致死的疾病》中就谈到这种“绝望地想成为自己的绝望”(the despair of willing despairingly to be oneself)

他使自己相信这肉中的荆刺之痛是如此之深彻,以至于他不能使自己从中抽拔出来(不管这是实际的情况还是他的强烈感情使他相信如此),因此,他愿意把它当作永恒的而接受下来......他宁可(如果必要的话)带着全部地狱的痛苦成为他自身......现在太迟了。他曾经很乐意付出一切代价以摆脱这种巨大的痛苦,但他只是等待观望;现在这已太晚,他现在宁愿愤怒地反对一切,他,在所有存在中被最不公正对待的一个人,对他来说确保他的痛苦在手、不让别人从中夺走它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那样他才能向自己确证他是正确的。

其结果是在这场归罪游戏中没有谁比他对自身犯下的罪更大,正是这份无辜和天真摧毁了他,以至于他相信他需要一个错误的判决,如加缪在《局外人》所写,他想要尽可能多的人来观瞻他的受难。

题外话:关于《我控诉》所引起的风波,我想波兰斯基自己在70年代就洞悉了个中奥秘,对于一个从那样的惨案及其影响中幸存的人来说,什么是清白什么是加害呢?再多的攻击、仇恨和诽谤都只会成为他个人生涯的一座灰色的丰碑。不难想象为什么《怪房客》的主人公由他亲自饰演,他卖力表演自己的易装和受害者倾向,为自己安排与阿佳妮稍显猥亵的对手戏,甚至表演自身的死亡。他熟悉恶意就如同熟悉自己的左右手,我是纳闷他何必在几十年后再去拍一部有关德雷福斯案的历史片呢,大概,波兰斯基自己也想进入令人尊敬的老年吧。

重复的死亡(此章节施工中)

在此类影片中,真正的死亡都需要发生两次。但这又远非是同一事件的同义反复,事实上要比这复杂得多——就其重要性来看,第一次死亡仅仅是第二次苍白的预演,同时第一次死亡又是第二次忠实的摹仿对象。如同《迷魂记》中的侦探努力还原玛德琳的被害,也如《录像带谋杀案》中摹仿录像带自杀的经理,“第二次死亡”都浸透着人为的摹仿努力。

献祭暴力

《怪房客》尽管完全基于实景拍摄,成片却比大多数故弄玄虚的恐怖片更具虚构的神话色彩。就较自身而言,波兰斯基在这部影片中超越了,这部影片也许在靠拢卡夫卡和爱伦·坡所代表的传统(如海报上“椭圆形画像”所暗示的那样),另一方面也许试图与更为久远的文学传统进行对话。

在经典的人头皮球一幕中,特里库斯基透过窗户向下张望,似乎窥见了一个不属于自身时代的世界——公寓里的房客们仿佛正在举行一个古老的仪式,之前备受排挤的母女受困于人群中间。被围攻的女儿被戴上一副形似主人公的人脸面具,此时她向上指认了特里库斯基的身影,转瞬间他便成了社区仇恨的众矢之的。

房客们举行迫害仪式

古希腊悲剧的起源与酒神祭上的仪式脱不开干系。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尝试界定一个标准的悲剧英雄:他不能是纯然的外来者或是本地人,他应同时与社区成员相像却又能得到区分,他不能全然是善或恶,他的良善为他带来认同和共情,而他的一种可称之为悲剧性缺陷(tragic flaw)的特质又使观众能够忍受英雄的陨落,以上这些也正是一个部落对活祭品的基本要求。

巴塔耶写道:“献祭是部小说,是篇有着血腥插图的故事”,在此将献祭与最为生动的虚构力作比是极为恰当的,因为后者是前者最充足的燃料。原始部族的人们相信经由全体的意志将社区的威胁排除在外可以迎来秩序的新生,因此最初的悲剧英雄实际上并不需要内在的动机或卷入激烈的戏剧冲突,他是将要被残忍杀害的神圣羔羊,最初的歌队(chorus)则是带着骇人的面具隐没在剧场幕后随时准备哭喊英雄牺牲的共犯。

歌队(chorus)

集体谋杀的事实必须要雪藏,至少要潜藏于每一个愿意相信其神奇效力的信众心中,否则也就失去了任何可达成的价值,但这一事实却可以经受多如牛毛的分化和变形,部分保留着仪式的外壳,部分成为了社群生活秘而不宣的一部分,部分则汇入了最精微的文化之中。柏拉图在悲剧中感到的危险使他希望驱逐悲剧诗人,这与亚里士多德对悲剧的辩护实为一体两面,皆是在文明的曙光中对恐怖的一次朦胧的透视,而后者成功地将污秽和暴力的集聚体转化为了一种知识的对象。

要问何人是奥德修斯,答案是“没有人”;要问何人是俄狄浦斯,答案是【所有人】,这不是令人匪夷所思吗?继瘟疫横行的忒拜城将他作为一只替罪羊献上众神祭坛,彼时新生的精神分析仍然榨取他作为一个典型人物的价值。可是什么是典型,是实验室里的样本还是祭坛上的黑血?没有人是西蒙·周,正如没有人是特里库斯基,个体的号哭在厚重的绷带下声色模糊,倒像是出自千百死者喉嗓的共振。

最初的死者

毫无疑问木乃伊的吼声将会无止境地持续下去,问题是我们能否追随受害者的根系向上追溯到一位最初的受害者?世界是否结束于一声呜咽?或是开始于一声呜咽?犹记得巴塔耶在《情色论》中将最初的艺术冲动归于【对神圣动物的内疚】,我猜想这些猎物当中应该也混杂着不少死于非命的无名死尸,因为巴塔耶的框架一不囊括集体谋杀的构想二少论及人与动物祭品的混淆与替代,而在勒内·基拉尔野心最大的构想中,每个文明的源头都躺着一位【最初的受害者】,如同《约翰福音》中那粒死去的种子,落在地里子粒万千,教会了我们的祖先发展出精致复杂、殊异而又相通的诸仪式和文化(即便是在鲜血和迷狂中获得的),某种程度上她/他/它们就是脆弱易碎的文化本身。

几千年的迫害游戏让人确信:并不是我们的文明在得病,而是我们的病症在获得自身的文明。无论如何演进,我们在闲暇时就希望看着别人去死,(无论谁都可以,甚至自己也可以,无论真假),不是吗?

20世纪是一个饱受暴力困扰的世纪,有许多导演和作家试图追溯暴力的源头,其中最具推演性质的也是设想一位最初的受害者:那些徘徊在表层叙事外的幽灵,已然脱离了暴力互害的链条,承载了观者对人性的一切想象。因为他/她/它无力自述自己的故事,于是将世界的一切蛛丝马迹赋予意义,仿佛影像世界是从受害者的身体中泄漏的秩序,而在此情境中遭遇到的荒谬则是伤口的形状。其成员无时无刻不被提醒自己是身处于一个死亡存在的世界中,死者代替了他们,而死者拒绝死去。

是她们使得虚构世界内倾的深度达到最大化,我们希望这些祭坛上的羔羊带着我们的灵魂远去,我们乐意奉献一切迟来的同情和过分的想象力,以至于我们能从画像上的眼泪幻化出某个世界无声的陨落。于影像的迷宫中她们是我们的阿里阿德涅,于天国的阶梯上她们是我们的碧阿特丽斯,于地狱的火焰里她们是我们的欧律狄刻,如丽贝卡之于《蝴蝶梦》,玛德琳之于《迷魂记》,西蒙·周之于《怪房客》,劳拉·帕默之于《双峰》系列,妮琪之于《录像带谋杀案》,麻露美之于《妄想代理人》。

我一直很喜欢狄兰·托马斯的一首小诗《拒绝哀悼死于伦敦大火中的孩子》,在我的理解中这是一首关于“最初死者”的诗歌。在诗中,死于大火中的孩子融入了最初死者的行列,他们的死亡永远是第一次死亡的仿像,敞开着阴云中最后一缕光亮。

直到创造人类
主宰禽兽花木
君临万物的黑暗
以沉寂宣告最后一缕光明闪现
而那静止的时辰
来自轭下躁动不安的大海
而我必须再一次进入
水珠圆润的天庭
和玉蜀黍的犹大教堂
我才能为一个声音的影子祈祷
或在服丧的幽谷之中
播撒我苦涩的种子去哀悼
这个孩子高贵而壮烈的死亡。
我不会去谋杀
她那与严峻的真理同行的人性
也不会再以天真
和青春的挽歌
去亵渎生命的港口。
伦敦的女儿与第一批死者同穴深葬,
众多的至亲好友将她裹没,
永恒的尘粒,母亲深色的血管
默默地傍依着冷漠地
涌流不息的泰晤士河。
第一次生命丧失以后,再没有另一次死亡。
(汪剑钊译)

如果我们和这道光线一同背负某种原罪的债务,那么依着这脉血流溯源而上,会发现在奔涌的红海中有一方【水珠圆润的天庭】,那是最初死者的归宿。这也是为什么不应该去哀悼他们,我害怕错误的哀悼声盖过了这清澈的音色,我害怕我们转手就将遗留的债务否认在充当替罪羊的借口中,或是在渐强的音浪中将其转化为声讨的暴力。

 2 ) 太理解男主被逼疯了

这部电影拍的太好了,身同感受啊,太理解他的心情了,不光是过去,连现代也是,巴黎的老房子隔音非常差,邻居个个都是事儿逼,巴黎租金三万块人民币租的房子邻居说话都听的到!瑞典也一样,我之前住瑞典一进门说一句话隔壁就狂敲墙,晚上说话都要压低声音,连洗完头吹头发都要小心翼翼的,就怕吵到隔壁的,一点点声音都受不了的,隔壁一般敲墙一次就来敲门了,真的可怕,而且听说有些房东你和谁住,有没有小孩,做不做饭都要管,在国内根本没这种情况,有钱了最好自己住别墅隔音方面做好, 我在长沙KTV看到那些五星级的KTV隔音做的太好了,长沙通程大酒店的KTV里面有两间暗房,门就在楼梯上,里面音响歌舞响震天,站在门口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值得学习。

 3 ) 浅谈几个细节

     《怪房客》无疑是波兰斯基对社会的控诉,童年时期的他跟随父母来到巴黎后不久便遭遇反犹排犹浪潮,他自编自导并亲自主演的此片展示的就是一个人如何在一个社会中找寻不到身份认同,并被冷漠压抑欲望催生暴力宣泄,最终成为社会的炮灰。在此想说说电影中个人很感兴趣的几个细节。
    片中的公寓属于巴黎经典的包围式公寓,打开卧室窗户看到的是三面满是窗户的高墙,大门也是厚重巨大的木质门。导演拍摄公寓从来没有让镜头仰视天空,而大门上繁复的花纹更让人觉得这公寓跟监狱一样封闭。尤其是Trelkovsky的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也是对着三面墙,无数窗户,以及诡异的厕所。
    旋梯第一次出现是Trelkovsky第一次来到公寓。那个镜头很有意思,导演故意用倾斜景框仰拍公寓的旋梯,造成漩涡似的眩晕效果,而Trelkovsky则由门卫女士带领着向漩涡中央走去,无疑是一个剧情暗示。后来旋梯也在Trelkovsky半夜上厕所那场戏中发挥显著作用。Trelkovsky在厕所中看到自己后,惊恐地回到家门口,这时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旋梯出现在走廊尽头,与Trelkovsky家对面的旋梯一起再次营造出漩涡似的眩晕感,就像迷宫一样没有出路。
    Trelkovsky的外国口音在他内心造成了与社会的疏离感,片中几度有人因为他的口音问他是不是外国人,而他总是很紧张的强调自己确实是法国居民。这种疏离感让他在法国人面前总是唯唯诺诺,面对房东和邻居也是近乎于卑躬屈膝的礼貌,不敢冒犯他们不敢犯一点点错误。片中也有多次性暗示,看李小龙时Trelkovsky和Stella互相爱抚然后激吻,却因身后的陌生人被打断;来到家里的朋友带来一个女人,后来喝醉后躺在他的下体上令他感到不适;他在Stella家喝醉那一晚本来Stella要为他宽衣解带,他却在呓语中睡去。这都导致了Trelkovsky欲望和心理上不断的压抑直至畸变。
    被影迷津津乐道的那段Trelkovsky醉酒后的呓语,其实在他去教堂参加Simone的葬礼时那个神父就已经提及,关于灵魂与肉体分离的言论让Trelkovsky局促不安满头大汗最后仓惶逃离。这又是一个关于Trelkovsky找不到身份认同的暗示,他不再知道身体里面的自己是谁。在最茫然恐惧无助的时候,他坐在卢森堡公园的喷泉池边,看见一个找不到小船的男孩无助的哭喊,这时一个女士走向前询问小男孩发生了什么事,并主动提出帮助小男孩找回他的船。接着Trelkovsky走上前去给了小男孩一巴掌,然后愤然离去。因为在他的生活中,没有人帮他,全是冷漠的人。房东为了所谓的“声誉”不让他报警,警察不信任他并要查看他的身份证件,一个邻居找他签名说要联名让一个可怜的女士和她的儿子搬走,就算作为旁观者,他也看到了自私的同事对其邻居的无礼和霸道。最后因幻觉以为Stella也在害他从而彻底丧失了对社会对人群的信任。
    镜子是很重要的一个道具。Trelkovsky家中放了至少四面镜子,当他在门厅时观众能看到两个他,接着镜头跟随他进入卧室,因为衣柜上的大镜子我们仍然能看到两个他,当他站在窗户边时,墙角的小镜子中再次出现他。这几面镜子给观众的感觉是窄小的房间中总有几个人存在,但却始终都是同一个人,成功营造出一种孤独逼仄的气氛。而镜子也总是意味着自我审视,Trelkovsky最开始在镜子中看到的是正常的自己,后来在镜子中看到化妆的自己后惊慌失措,最后他在镜中看到易装的自己时已不以为然。而那条贯穿全片的裙子最开始被他从衣柜拿了出来,下一个镜头又出现在了衣柜中。镜子和裙子都暗示了Trelkovsky在寻找身份认同,而当咖啡店的老板总是给他热巧克力和万宝路,当陌生男人在他面前哭泣与他拥抱亲吻他,当房东要求他也在晚上10点后穿上拖鞋走路,当他觉得周围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Simone看待时,他便自然而然在心理上变成了遭受迫害被逼自杀的Simone,只是这一次,他/她决定要反抗。
    Trelkovsky那场跳楼戏非常棒。整栋公寓变成了一个剧院,所有人都端着红酒盛装出席,一边鼓掌一边大笑。而“舞台”就是Trelkovsky家的窗户,戏剧的高潮是他屈服于社会跳楼自杀。在他眼里,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自杀却没人愿意阻止,反而是众望所归的结局。在主角迫害妄想症的背后暗藏的是导演对自私人性冷漠社会的指控。这场戏一共仅由3个镜头组成,第一个长镜头的场面调度和摄影更是令人惊叹。
    篮球/人头那个场景就算之前有被剧透,但仍被震撼了。特别是篮球落地过程中冗长的无声状态令人感到窒息。另外Trelkovsky半夜去厕所那晚,他先躺在床上想要拿椅子上的水瓶,结果整个椅子就像一个纸板一样直立在他床边,是一个非常有趣的设计。后来他回到房间,向窗户走去的那个镜头同样出色,周围的一切都被无限拉长,怎么走也靠近不了窗户,给人绝望无助的感觉。
    波兰斯基的电影看得还不是很多,不过这部片让我对他早期那几部悬疑惊悚作品产生了浓厚兴趣,一定要把它们都列入看片计划内。

 4 ) 《怪房客》:内心的谵妄才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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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是第一次,也是第二次,是他自己,也是死去的西蒙娜——当“怪房客”以自残的方式完成痛苦的下坠,是一种为自我的逃避?还是一种为他人的表演?或者这个问题可以这样提问:他为什么要跳两次?

第一次跳楼之前,这个名叫托洛科夫斯基的男人锁上门,然后变身为一个女人,当他变成她,开窗时,看见所有房客都变成了观众,他们打开了窗户,他们鼓起了掌,他们保持着微笑,他们期待坠楼事件的发生——对自己有着好感的女孩斯黛拉也在其中,甚至她就像坐在某一个剧院的豪华包厢里,等待精彩的演出。那时,托洛科夫斯基就已经变成了那个已经跳楼的西蒙娜,他成为她,就必须完成一次已经发生的故事,当下坠的身体撞碎了刚刚修补好的玻璃棚子,那撞破的洞就是一次事件重演的证明。

但是,他没有真正变成她,或者,他没有在跳楼的行为中变成已经发生了故事她——西蒙娜是在跳楼之后被送往了医院,她全身被缠上了绷带,再无行动的能力。而托洛科夫斯基跳下之后,却只是受了伤,他还能够行动,所以当房客和房东佐伊靠近的时候,当他们想要帮他的时候,他非但拒绝他们的帮助,而且还不停地骂他们是杀人犯,而等到警察赶来时,他已经带着受伤的身体爬到了自己的楼层,而且再次从窗户中跳了下来,第二次下坠之后,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全身缠着绷带,双腿已经不能行走,在病床上,他发出了像西蒙娜一样的叫喊——一样是痛苦,一样缺了一颗门牙,一样从张开的嘴巴里看见了无底的黑暗,但是,在那一刻,他并不是在重演西蒙娜的悲剧,而是以自我导演的方式将自己送入了命运的深渊里。

第一次从窗口跳下,是穿着了女人的衣服,这可以看成是西蒙娜跳楼一瞬的再现,而托洛科夫斯基眼前所看见的一切都是西蒙娜曾经看见的“众人”:他们在嘲笑,他们在引诱,他们在排挤,作为“被示众”的西蒙娜只能以如此决绝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反抗,终于她在下坠之后失去了自由,而这种自由变成了对他人的报复,就像托洛科夫斯基对他们讲的那样:“他们想让我自杀,我就给他们看。”所以变身为西蒙娜,托洛科夫斯基完全是在理智中做出的选择,也就是他只是为了某种目的,化身为西蒙娜寻找这一种刺激。但是当他没有在第一次跳楼时变成西蒙娜,也就意味着自己的这个“自杀计划”失败,也意味着他们制造的阴谋破产,也就在这个意义上,他选择了第二次跳楼,虽然最后的结果和西蒙娜的遭遇一模一样,他已经完成了自杀计划,但是很明显,第二次跳楼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托洛科夫斯基这个身份,但是同样的结局已经让他无法成为自己,他反而成为西蒙娜的影子。

第一次是暗示,第二次是实践,无论如何,西蒙娜都是一种影子,托洛科夫斯基就是奔着这个影子去的,但是当用两次跳楼的方式完成这个计划,本身的反抗也罢,逃避也好,其实早就变味了:他眼中的他人是杀人犯,是诱惑者,是将他从正常生活推向深渊的人,但实际上他们却为了帮他,为了送他去医院,为了避免悲剧的重演——当两个世界以如此巨大的反差出现,托洛科夫斯基是不是陷入到了自我的迷狂中?他所作的一切是不是一种内心的谵妄?

托洛科夫斯基在第一次坠楼之后,双腿几乎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他再次爬上楼,无疑是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可能只是托洛科夫斯基自我的幻想而已——他根本没有能力完成第二跳,只是幻想着自己要完成这个自杀计划,和他所看见的那些“杀人犯”一样,他只不过是陷入到无法自拔的迷乱中,而这个时候,他也不再是西蒙娜,也就是说,不是他人制造了这一悲剧,而是自我制造了这一事件,在一种主动失去自我的身份认同中变成了“他人”。

无疑,这才是最可怕的。但是很明显,罗曼·波兰斯基在强调托洛科夫斯基的自我异化时,明显在引导观众是“他人”制造了这一悲剧,从而将个人的问题变成了社会问题。从托洛科夫斯基租住在这一公寓开始,他似乎就受到了某种排挤,他似乎就缺少一种身份认同,但是这种排挤和异化只是一种社会的常态而已,根本无法成为制造悲剧的诱因。起初托洛科夫斯基租住这间公寓的时候,房东佐伊对他的要求是:要安静,不要吵闹,并且不允许带女孩同住。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而托洛科夫斯基也同意了这些条件,并且以“我没有女朋友”的生活状态回答了佐伊的疑问。而在租住期间,他的确是遵守着这个约定,只不过那晚邀请同事来庆祝自己搬进新公寓,才导致了矛盾的出现,而随着矛盾的升级,托洛科夫斯基开始把所有人都当成了敌人。

同事庆祝制造了吵闹声,而且一直持续到凌晨,这自然是违背了整座公寓的约定,当邻居敲开了托洛科夫斯基的门,对他说不能不忽视别人休息的权利,这也无可厚非,但是关键的矛盾出现在同事的态度上,他们认为这剥夺了自己的权利,并声称要报复他们,而托洛科夫斯基去同事家的时候,当音乐声开得很大,有邻居来敲门劝他们小声点,同事却霸气地回应:“别剥夺我听音乐的权利。”邻居只好无奈离开。同事告诉托洛科夫斯基的是,必须强化自我,不能和他人妥协,这似乎让托洛科夫斯基找到了一种自我认同的方式,但是有一天在办公室的报纸上却看到有人因为晚上吵着了邻居而被杀害的新闻,这无疑又刺激了托克洛夫斯基。

实际上,无论是自己在庆祝时被邻居警告,还是同事强调自我权利的行为,或者是报纸上因为吵了别人而被杀的消息,在托洛科夫斯基那里都变得敏感,而这种敏感强化了他的矛盾性,所以种种的内心冲突都是在自我暗示中完成的——不管是肯定还是否定,托洛科夫斯基在自我暗示中把自己当成了他人。所以公寓里那些正常的规定,在他看来都变成了阴谋,甚至衍生到了这个社会的规则。当托洛科夫斯基的公寓被盗,他想去报警,佐伊劝说他不要报警,因为这会影响到公寓的信誉度;当邻居母亲带着残疾的女儿告诉他,是别的人制造了吵闹声而不是自己,希望得到他的支持,托洛科夫斯基就认为他们是受害者;当迪亚兹夫人拿着几乎所有房客的要求,要他也签名针对制造噪音的人时,他以为是针对残疾母女,所以拒绝签名,从而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如此种种,其实邻居的所做所为根本没有针对他,他们只不过想要维持一种安静的状态,而且不管是谁,也都没有出格的要求,所以在这个公寓里,他人都没有成为托洛科夫斯基异化的诱因。

当不存在外在的诱因,唯一让自己走向这条悲剧之路的只有内在的诱因。托洛科夫斯基的自我认同感是脆弱的,这一个波兰名字本身就带有太多的暗示,他在佐伊那里强调自己是一个法国公民,在警察局里也再三强调自己是法国人,“波兰,那是个贫穷的国家。”警察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是无意,但是对于托洛科夫斯基来说,似乎就是一种揭露伤疤的行为,而且自我暗示越来越强,独居在公寓里,被邻居怀疑,似乎都成为他开始逃避的原因,越是自我暗示,越是感觉自己被孤立,所以托洛科夫斯基把他人对立在自己世界之外,他的所有行为都走向了自我异化。

斯黛拉无疑是一个重要因素。他是在去医院看望受伤的西蒙娜时认识斯黛拉的,在看电影时,他们暧昧过,甚至托洛科夫斯基也将手伸向了她的胸部,但是被后座的男人看见,使得这一暧昧被终止,这无疑像是性压抑一般,在托洛科夫斯基那里蔓延开来,当他们再次相遇,对他有好感的丝黛拉建议去他那里的时候,他找借口拒绝了,而当他那次喝多了去了斯黛拉公寓的时候,这种性压抑似乎再也无法恢复到常态,甚至斯黛拉脱去了他的裤子之后,他依然在想着和西蒙娜坠楼有关的事:“如果把我的胳膊砍下来,那就是我和我的胳膊分离了;如果把我的胃和肾挖出来,就是我的身体和内脏分离了;如果把我的脑袋砍下来,那么是我和我的身体分离了 还是我和我的脑袋分离了?”

我和我的身体分离了,是我代表我自己,还是我的身体代表我自己?托克洛夫斯基的这一自我呓语是陷入分裂的一个标志,似乎身体不再受自我的控制,当然也无法完成爱这个简单的行为,也就是在这一夜之后,斯黛拉先出门之后的门铃响起,托克洛夫斯基通过猫眼看见了门外的陌生人,他开始了可怕的谵妄表现:“你们都是一伙的,你这个婊子!”所以他将斯黛拉房间里的一切弄得狼藉一片,并逃离了现场,而逃离了现场意味着他真正逃离了自我,他必须在一种自我封闭的世界里才能找到存在感,才能在自我异化的世界里去除被怀疑的自我。

先前跳楼的西蒙娜无疑变成了托洛科夫斯基自我异化的象征物,他所居住的房间留着西蒙娜太多的影子,衣柜里的女性裙子,箱子里的指甲油和内衣,墙洞里的那颗牙齿,以及窗台外面的那个因跳楼破碎的棚子,这一切都在不断强化托洛科夫斯基的隔阂感,而房间里不同位置的镜子,更是制造了无处不在的镜像,当托洛科夫斯基无法处理和邻居的关系,他便越来越逃避到内心世界来,越来越在西蒙娜的世界里得到自我认同。其实,西蒙娜的跳楼和托洛科夫斯基的行为有着某种一致性,不管是墙洞里的牙齿,还是她曾经的考古学兴趣,或者别人寄来关于古埃及法老的明信片,都证明西蒙娜曾经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甚至,她像极了和现代社会隔绝的木乃伊——最后跳楼之后在医院里被缠上了绷带,就是一个木乃伊。

所以,在这样一种镜像世界里,托洛科夫斯基似乎只有变身为西蒙娜,才能舍弃自我的分裂性格,所以他开始和西蒙娜一样爱喝咖啡,一样爱抽万宝路的烟,然后穿着她的裙子,涂上她的指甲油,甚至主动买来了假发,还自我欣赏:“真漂亮,宛如女神。”一种逃避,变成了一种异化,在愈演愈烈的自我异化中,他活在谵妄的世界里:幻觉出现在他进入厕所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对自己敌意的迪亚兹夫人,然后用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把自己当成敌人,或者让自己感受痛苦,这是一种明显的分裂;而第二次出现幻觉也是在厕所里,他走进去隔着玻璃看见对面自己的房间,却看见了自己站在窗口看着自己——自己看见自己,必定有一个是他人,他人在看,自我就被对象化了,就像在斯黛拉那里说的,“我和我的身体分离了 还是我和我的脑袋分离了?”

本是一体的,却变成了两个人,于是,一个是西蒙娜的身体,一个是托洛科夫斯基的意识,一个在镜子里,一个在镜子外,一个在窗户前,一个在对面厕所里——分裂无处不在,异化无处不在,所以斯黛拉是婊子,所以房客是杀人犯,所以一切的他人都是敌人,“他们要杀了我,逼我自杀。”不是他们要托洛科夫斯基变成西蒙娜,重蹈跳楼的悲剧,而是托洛科夫斯基一定要自己变身为西蒙娜,才能在嘲讽、排挤、异化中成为另一个自己,才能获得真正的存在感。

只是可惜,斯黛拉的爱对于他只是一种误解,甚至最后这一条线索悬置在那里;只是可惜,罗曼·波兰斯基强化了社会对人的异化,而弱化了托洛科夫斯基的个人病态;只是可惜,在缺少了内因的裂变中,跳楼的悲剧更像是一种被安排好的演出:第一次没有成功,没有成为真正的西蒙娜,就来第二次奋不顾身向社会报复的行动,而当全身缠着绷带像极了西蒙娜的时候,悲剧也只是一个人的悲剧,它在重复,却始终不是社会的共同病症——就像片名一样,怪异的不是社会,它只是“怪房客”的自我演绎。

 5 ) 《怪房客》——怪奇冷漠人间狱

《怪房客》笼罩在绝望而悲哀的气氛里,妖异的幻觉、荒诞的氛围、压抑的情景、奇怪的邻居等共同构建了一个巨大的监牢,在越来越暗无天日的心思里,魔鬼悄悄爬上床边的空位,狞笑着看你癫狂。然而极度的绝望也换不来一个清晰的答案,迷茫和恐惧从来都是最好的伴侣。在抽丝剥茧的解密过程里,只不过是踏入了更深的虚妄里。

一个法裔波兰人来到法国租了一个公寓里的一间房,门房告诉他这间房的上一个租客是个跳楼不久的女人。就在波兰人去医院看过这个前租客后,女人死去了,而他正式成为这个房间的新租客。然而住的越久,波兰人觉得自己似乎处于其他邻居的监视和控制之中......

在追求个性和自由的现代社会,冷漠和隔阂也不可或缺的存在。我们看到的是前一任女房客的死前幻觉、还是新一任房客的精神分裂?被逼疯的到底是每个新入住的房客、还是冷漠自私的老房客?房间对面开着黄灯的房间到底是用来监视的、还是仅仅供孤独痛苦的人们独处而用?究竟是从始至终都是新房客精神的崩溃、还是整个冷漠的环境扼杀了一个害羞内向的人?

观众看得见新房客崩溃后的幻想,能清楚分得清现实和虚假,然而这已经是结果。租客对面房间里的人在看客眼中实际上从未看向这边,却在新房客的眼里变成了越来越严厉的监视。事实上新房客从搬来就无法融入这个圈子才是关键,身为外国人身份的尴尬、身为新房客的焦虑无一不笼罩着他。

为了融入这座公寓,他小心翼翼故作老道的讨好着邻居,却改变不了其他人对他的排斥和冷漠,只要有一点问题就会拿他是外国人说事,甚至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他,同时又拿团结威胁他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在怪奇这一点上,他的邻居也是被冷漠和自私折磨的受害者。因为自身深受其害,所以每当出现新的弱者时,他们便有了欺凌的对象。事实证明这种冷暴力杀人于无形之中,在《恐惧吞噬心灵》一片中更扩大被冷暴力伤害的恐惧。我们的新房客终于忍受不住压力疯狂,不论他被逼疯在先还是精神有问题在先,整个环境影响对他的伤害不可忽视。

旋转型的楼梯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又像是巨大的漩涡,一旦被卷入其中便难以脱身。紧凑的窗户成了暴露着个人的隐私,在冷漠的人眼中却成了“绝好的风景”,这就暴露了“偷窥”的矛盾性——人们窥视他人的生活,却不掺杂进一点真诚与关心。在缺少沟通和交流的前提下,邻居们的每一次对话都变成了恶意的挑衅,在新房客心底酝酿出越来越大的风暴,直到将自我吞噬。

在电影院看李小龙的动作片反而激发了两个人的性欲,这场戏将暴力和性联结在了一起:人们依靠观看他人的行为刺激自我,或是代入或是新鲜,心灵上的快感引起了身体上的敏感,仿佛性事本身也是一场撕裂的过程,呻吟声与痛苦的嚎叫不分彼此。然而到了真正可以做爱的时刻,他们却总是错过,缺少了共同经历的刺激,单纯的身体碰撞无法满足孤独的现代人,难以让彼此明白处境和心情才是关键。

因为过于孤独所以渴望融入,因为希望融入同时恐惧改变,因为恐惧改变而自我憎恨懦弱,因为种种矛盾心理而间接希望他人主动关心自己,而这种渴望“被关心”在本就冷漠的大环境下被假想成了带有迫害性质的“监视”。所谓的怪房客,不仅仅是把自己逼上绝境选择自杀的孤独者,何尝不是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邻居?具有宗教仪式般的表演真的只存在于幻觉中吗?周围人念念不忘的死去租客的习惯又为何如此深刻?

新房客希望成为自己被接纳,然而他却不得不继承旧房客的一切才能被承认,那么他到底是谁?不愿意主动伤害别人,却不得不成为他人释放压力的牺牲品,那么他该不该反抗?

希望自己的声音被别人听见,真的很难,因为他们也只听见自己愿意听见的东西。

 6 ) 一个外来者的死亡

房客Trelkovsky是个外来者,瘦小,礼貌,毫无攻击性。开场那个大环绕镜头把整个故事的环境交代得十分清楚,这是一个封闭的社会,而作为一个外来者最重要的就是要适应这里的一切。近乎前一半的篇幅都在用各种事件来描述Trelkovsky和外在社会的冲突:
门房和她的狗
房东和他的管家 (关于房租的讨价还价)
医院里的护士 (Trelkovsky同样是以闯入者的身份)
咖啡厅 (老板推荐巧克力与万宝路而他喝咖啡抽Gauloise Blue)
教堂里simone的葬礼 (牧师和耶稣像让他喘不过气)
开Party吵醒了邻居
……

所谓量变产生质变,正是由于这一系列的细节冲突最后造成了T先生人格的分裂,以及最后的自杀。所谓的凶手在T眼里是他周围的那群邻居,而实际上呢,门房女人和房东在他第一次坠楼后都表现出了同情心,并且尽快叫来了救护车。压破T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棵稻草也是他自己把一位敲门的老头误认为成了房东。

所以,周遭的世界并不能成为T先生死亡的唯一理由。波兰斯基在此没有下一个谁对谁错的判断。这是一个优势,也是一个缺点。和《Rosemary's Baby》相比,两部电影都涉及到一个相同的桥段,主人公都怀疑周遭在迫害自己,不同的是Rosemary的确遇到了魔鬼信徒,而T则是臆想,所以从《怪房客》出发可以对社会、政治甚至民族历史等元素进行阐释讨论,而Rosemar‘s Baby少了一些可能性。然而本片却缺乏一个强有力的过渡来解释T先生为什么会把自己变成simone,上文所述的那些情节冲突可以作为一些铺垫,但无法成为一个绝对合理的解释来源,远不如Rosemary所遇到的魔鬼信徒有说服力。类似的例子还有《闪灵》,因为作为一个观众是无法从中获得绝对的“感同身受”的体验,让T或者闪灵中的Jack完全投射在自己身上。

回到T先生身份冲突的问题,片中出现了好几次对于他身份的提问,
“你是法国人吗?”
而T先生的回答很有意思,我是波兰人,但我也是一位法国公民。
这回答很具有现实感,因为波兰斯基本人就是一个出生在法国的波兰后裔。很容易想象出作为一个少数族裔在进入一个新社会时所遇到的种种困难,吃穿住行,样样不顺,就如同T先生和波兰斯基本人所经历的那样。

若是内心强大的人,完全可以保留住自己的身份认同,不论是波兰人还是巴黎人,完全自卑的人也许会毫无保留的改变自己,成为一个地道的房客。可T先生却夹在中间。

生性自卑胆小的他试图融入这个封闭的社会,但半途而废,转而想为现有的一切发起抗争。好比穿过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时,最危险的行为不是迅速地毫无顾忌地跑过去,而是跑在半路,突然犹豫的一下。

恶脸相迎的房客们固然不惹人喜爱,但也绝称不是杀人魔鬼;客气礼让的T先生毫无过失地失去了生命,但也让人同情不起来。这里只有死者,没有凶手。

 短评

看了几篇解读,才勉强理解电影是什么意思。真实的受排挤,到受迫害妄想。但是从今天看来这些理由有点说不过去,自然也无法理解。跟现代中国硬盘相比,在法国的波兰人过得简直太好了,如果这点事就被逼自杀,那北京人口能少一半。

4分钟前
  • 砹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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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看。强力聚焦有效达成认同,整体处于悬念中,但进展里发生了不当分裂:一是故事未失其现实性,而客观因素不足以导致最终悲剧,则肇因仍归咎于主观,批判未展开;二是认同基于主体,但主体自我分裂妨碍了更进一步的移情,这在内部形成不当反讽,主体自身处于被反讽位置,悬念被解构,张力就丢失了

7分钟前
  • 东遇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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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谁怪,这是个问题。不合时宜的友善,非逻辑的谜团,性别的倒错,现代生活的扭曲与乖张,被模糊掉的正常性。他人即地狱。超现实的,对建筑的两次细致环顾,天井内的舞台与观众,梦魇,成为失去面目的一声尖叫。波兰斯基自己来得太合适了,阿佳妮即使这样也是美。

8分钟前
  • 畸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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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户小职员在巴黎被看低的苦恼经历,波兰斯基喜剧演技真心不错,女装瞎眼。不强调叙事所以没有深虐深疯的爽。两层眼睛的梗原来出自这里。我和我的头or我和我的身体这个问题超级嗲

10分钟前
  • paradi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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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和圣婴挨着看

15分钟前
  • kuli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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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斯基早期心理惊悚佳作之一,展现一个外地人在邻居的冷漠猜忌和排挤之中走向疯狂的过程。波兰斯基近乎本色出演,而阿佳妮是怎么打扮都美艳无比。配乐和布景都极度压抑冰冷,开篇公寓综览和结尾舞台化长镜头惊为天人,篮球变人头,墙洞牙齿,厕所与木乃伊,异装与受害妄想,纸板化的椅子。(9.0/10)

18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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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恐惧、压迫,波兰斯基一直在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对人性的质疑。他眼中的世界从不是美的,是繁复的,冰冷的,令人不舒服的。正如欠缺了希望的绝望是不完美的。他的方式不是令我喜欢的。

21分钟前
  • 九尾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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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斯基的独角戏,阿佳妮成了可有可无的花瓶。手法沉稳老练,但剧情不够抓人,使主人公趋于崩溃的成因展现的力度不够。

22分钟前
  • 易老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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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0。在此类通过心理病人展现异象符号的片子里还算新颖,摄影和场面调度等方面仍属上乘。剧本极好,前半段平淡无趣缺乏张力,后半段才在对面前层层铺设的揭示中把气氛营造提升几个档次,波兰斯基的作品大抵如此。男主角装成女人的变奏过渡唐突得很,但是人头皮球一幕已成为经典。

25分钟前
  • 火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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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吓自己。波兰斯基的暗黑功力不错,暗示外来移民者和法国社会的格格不入和自身焦虑。就是阿佳妮戏份少了些没有物尽其用。《春的森林》金发萝莉伊娃爱洛尼斯科也客串了一下。

30分钟前
  • 游牧人·芳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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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被社会斥拒而产生的恐惧,不仅仅来自外部,也出于一种小心翼翼的自我调适,你以为你一个低劣品、外来者变得更讨人喜欢、更低人一等就能融入环境吗?结局只能是丢失了自我,被影子吞噬。

33分钟前
  • souv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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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法语一会英语结果导致怎么调都会出现令人头痛的配音情形;阿佳妮的眼睛居然完全被眼镜和眼影遮住了,结果真像个风尘女的样子;最后十分钟太强大了,缺陷还是前面几处看似要展开的情节很遗憾没有下文;这个公寓匿名投诉、投票赶人的情节我之前究竟是在哪看过???

35分钟前
  • R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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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认同来自外来人的恐惧、猜测与邻居的刻薄。幻想中,男主感到邻居在设计害他,他同情的女人被抓住(面具与残疾),牙被拔出,想要的烟拿不到,头被踢到天上,厕所矗立的人(信念)消失(漆黑、而后变成西蒙周)。他只有蜷缩进西蒙周的体内,在众人掌声中纵身一跃。阿佳妮的良性引导收到污染。轮回

37分钟前
  • 半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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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可可的后窗是邻居即犯罪,波兰司机的后窗是邻居即地狱

38分钟前
  • 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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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期待波兰斯基拍什么,何况他还是主演(其实我好生气,阿佳妮在片中故意自毁形象嘛,还要跟波兰斯基谈情说爱,要命!)

39分钟前
  • 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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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疏离,看客心理,被窥视着的逼仄空间,凝滞而生的幻象与疯狂。阿佳妮风华绝代但未参与实质剧情,波兰斯基的局促自卑下隐隐蕴含着爆发力。剧作不算出色的一个,运镜却依旧耐人寻味。

41分钟前
  • 谋杀游戏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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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男子遭遇极品住户,鬼屋公寓接连发生惊奇一幕。是奇葩邻居故意刁难,还是异装男子故能玄虚,请看波兰斯基时间,真相只有一个。

46分钟前
  • shining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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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房客》的怪异是来自于人的心里,来自于我们对周遭的不确定和不安定性,来自于我们对人的设防和被设防影片的结局,那一声喊叫,就是惊恐和对人性疑问的总爆发。我们因为他人的对应而确定自我的存在,可是因为他人的目光,我们又能保持多少的自己?

47分钟前
  • UrthónaD'M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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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 这不就是用神经病的方式讲了一个神经病患者的故事么?毫无信服力好不好 难怪当年口碑票房双败 优点不是全没有 惊悚感营造得还行 波兰斯基自己演得好猥琐好像个GUY 邋遢古怪放荡的20岁的阿佳妮依然是个女神啊

48分钟前
  • 周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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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佳妮!~!~~~

51分钟前
  • 木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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