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时旸)
毫不夸张地讲,《白莲花度假村》是今年迄今为止最高级的一部美剧。是的,最“高级”,不是最“好看”,也不是最“商业”,确实得用“高级”来形容,其实,无论今年大热的《东城梦魇》,或是去年的最大赢家《后翼弃兵》,关掉“明星下凡”或者什么“大女主杀疯了”之类的性别讨好光环之后,就不得不承认,那些故事仍然充满匠气,它们仍在穷尽花样给出人们想看的内容,只是写得巧妙,而《白莲花度假村》不是,这个故事从形式到内容,都没有“服务感”,它充满作者性,几乎从每一刻都能看出创作者在做自我表达,而不是讨好观众,从片头怪异壁纸上氤氲出的热带丛林的象征到贯穿全片的古怪音乐,以及四处埋伏着的各式隐喻中都能看出这一点。从这一点上说,这剧很勇敢又很傲慢。它实在太古怪了,如何定义它的类型?黑色喜剧?或许贴近,但不足以概括。它更接近于文学,而且不是类型文学,它拒绝被框定,始终散发着不确定的自由气息。它到底讲述了什么?答案其实需要观看者与创作者一同完成,有时是互相角力,有时是相辅相成,总之,不是投喂关系。所以,这故事令很多人迷惑,尤其对于中国观众而言,它充斥着很多文化隔阂,关于种族偏见,关于美国的阶级差异,关于殖民史对当下依然能带来的灼痛,如果对这些有所了解,那么阅读这个故事将充满乐趣。
白莲花度假村在一座小岛上,它既与世隔绝又充满现代化的高端服务,更重要的是,这里原本是原住民的地盘,如今却成为了有钱白人的度假胜地。酒店的工作人员排成一排,布置出职业化的温暖假笑,用当地语言向被游船运送来的客人问好。故事由此展开,大致聚焦于三个家庭,女强人妈妈和焦虑于自己患上睾丸癌的丈夫带着叛逆的女儿、女儿的闺蜜和宅男儿子;富二代妈宝男和新婚妻子;刚刚遭遇了丧母之痛,处于PTSD之中的神经质有钱寡妇,在此之外,还有一个处在戒酒之中,外表干练但内心趋于崩溃的酒店经理。
与大多数剧不同的是,《白莲花度假村》其实没有“故事”,它缺乏一条明显的具有起承转合,铺垫高潮结尾的主线,6集下来基本上都是各种人的心理状态碎片的展现,丈夫觉得自己会因为睾丸癌即将死掉,女儿和闺蜜沉溺于对每个人的俯视和judge,母亲一边扮演着独立女性榜样的角色一边奋力在儿女的叛逆和焦虑的丈夫间维系家庭的和睦,妈宝男因为酒店订错房的失误,没完没了的找麻烦,新婚女一边享受着奢华生活一边又担心自己沦落为花瓶,富有的寡妇想将母亲的骨灰海撒以完成真正的告别但终究不能,酒店经理始终在和内心的怪物缠斗不息……如果说大多数商业剧的推动是依赖于事件的进展与悬念,那么这部剧则是依赖于展现每个人处于悬崖上的精神状态,换句话说,这是一群看起来衣冠楚楚但实际上濒临崩溃的人,只不过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危机以及即将崩溃的绝望前景,作为观众,对一切却洞若观火,观众成为了见证者,等着看他们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跌坠。
这故事里的人物当然都有名字,但看下来就会发现,名字记不记得住都无关紧要,其中的每一个人所代表的都是身后的一群人,某个种族、某个类型,从这个角度上讲,《白莲花度假村》想展现和直击的其实是一种高度发达的前提条件下,人类普遍的精神状态,涣散的、游离的、不知所措的。这个故事挖掘的是“内部”,关于人们的精神、意识、自我认可,关于我是谁,我在哪,我将去向何方的拷问,当然,这些拷问都是以社会议题的方式出现在故事里,比如这个曾经属于原住民的小岛被白人“占领”之后,那些原住民的后代只能在这里靠为白人游客跳舞为生,故事里安排了一场盗窃,进行了一次根本不可能有答案的拷问和对应,原住民服务员偷窃的白人客人的首饰算是犯罪,那么当年白人的掠夺与窃取还能否被追究?这窃钩与“窃国”又当如何论断?盗窃是一种幼稚的报复,还是一种身份的觉醒?它有道德上的正当性吗?比如,那个富二代的妈宝男,并没有逼迫漂亮的妻子成为花瓶,但事实上女人接受了这场婚姻就接受了自己成为点缀的既定事实,当她意识到这是一场交换的时候,她在进退之间的踌躇到底说明了什么?一种对于独立女性意识的虚伪表演,一种对唾手可得的现实利益的俯首称臣?她的踌躇是真诚的还是可笑的?再比如,富有的寡妇一直要赞助SPA馆中的黑人按摩师创业,但最终燃起了对方的希望又灭掉,她说自己要改掉用金钱控制对方的恶习,但对方做梦都想被那一笔投资控制,那白人女人是真诚的还是对底层黑人的某种不经意地玩弄?你看,这些问题看起来都是社会学的,政治学的,关于种族之间的,关于贫富分化的,但实际上,到了后来,渐渐显露出的底色就演化出了另外的意义,一切都指向了精神危机和身份认同的焦虑,那个有着原住民和黑人血统的闺蜜在这次旅行中,开始迟疑于自己的归属,自己的精神是被漂白的吗?可她又确定无疑地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属于原住民的领地。那个最终知道了没有罹患睾丸癌的父亲,一直想要得到的是妻子与儿子对自己的尊重,但始终被视为无物,最终被一场意外的打斗拯救。而这打斗又发生于自己这样一个中年富裕白人和原住民底层青年之间。这巧合间氤氲出的况味实在耐人琢磨。
《白莲花度假村》有点像西方版的《燃烧》或者《寄生虫》,看起来充满贫富、阶级的叙述,但实际上还有着指向精神虚空的责问。岛屿本身就是一种隐喻,它是悬空的,被斩断来路和去向的,如果仔细体会就会发现,这故事里所有角色的“前史”都是被粗线条的、概念性地交代的,在这个岛屿上,他们只负责承载当下这一瞬间的身份,承担一种前史导致的“结果”,他们从这种既定身份出发,想改变某种未来的走向,这里像是一场天降的试炼,一次难遇的良机,一次上帝掷下的骰子,从某个角度去看,《白莲花度假村》像是另一种版本的《无人生还》,一群陌生人去往一座小岛,有的人死掉肉身,有的人死掉精神。这岛上的几天不过是一场密室游戏,有人自认为得到了升华,但实际上却更深地堕落,而有的人最终用死亡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解脱。
这故事说到底还是悲观的,那些想改变命运的,都未曾改变,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依然紧密地捆绑在一起彼此加固,那些游移的想寻找自我的,最终屈都从于现实。只留下个16岁的男孩,似乎选择了逃离,像某种微弱的希望。
那两个傲慢的富家女孩从头至尾一直捧着书在读,坐在机场里,在经历了一系列闹剧之后,一个人在看康德,一个人在读论殖民主义。这是编剧植入的一些小小反讽,与其他反讽一样密布地生长于这个故事的缝隙间——比如绝望寡妇对于“黑命贵”的误会,比如焦虑爸爸对于“水刑”的口误,这一切都是不经意但绝妙的嘲讽,像花团锦簇中安插的刺。
对于《白莲花度假村》的观众而言,马克思主义者可能看出了资本主义的穷途末路,精神分析学的拥趸看出了各种欲望与焦虑的无序投射,平权主义者看出的是女权,少数群体的压抑,觉醒与挫败,其实,这一切混杂起来,写的无非是一种精神秩序的崩解、重建以及终究的徒劳。
(本文首发 北京青年报 专栏)
喜剧+悬疑+批判+哲学,《白莲花度假村》让我见识了,一部剧作可以丰富到什么程度,不管从什么角度:思想,故事,人物,影像,音乐,都有值得玩味的地方。
这部作品完美地诠释了如何用生动有趣的形式表达最赤裸的现实批判以及最本质的哲学思考。它证明了一件事:喜剧片也可以很深刻,文艺片并不是沉闷的代名词。
这部作品的丰富性,让我很自然地联想到《红楼梦》,都是在限定的空间里讲述众生百态,都是通过对家长里短的“小”描写,探讨人类众生自然善恶这样的“大”主题。一个是在贾府里见出繁华的幻灭,一个是在度假村里映射出一个以美国为代表的资本主义社会。
如果用一句话来归纳这部剧作的故事,那就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Battle。结局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以无产阶级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和富二代Shane斗智斗勇的Armond,根本不是富二代的对手,以为可以借着职务之便去惩罚对方,但人家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马上丢了饭碗;想要通过盗取富人首饰为土著争取权利的Kai,没能如愿以偿,反而进了监狱;被白人富婆一句无意的承诺点燃梦想的 Belinda,在富婆的主意改变后,对富人抱有的那一点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但为了生存,她不得不重新拾起职业假笑,做一个好好服务资产阶级的职业打工人,这正应了那句话:我看不惯你但我却干不掉你...
同样看不惯资产阶级的 Rachel,在资本主义的语境下,她和Shane的婚姻不再是爱情的胜利,而是资本的胜利。在Shane的众多追逐者当中, Rachel成了笑到最后的那个,她拿到了资产阶级赠与她的奖杯,金光闪闪,价值连城。按道理,嫁入豪门的 Rachel应该高兴才是,但在和丈夫度蜜月的过程中,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除了有钱之外,简直一无是处,是个彻头彻尾的妈宝男。虚荣,幼稚,自私,傲慢,对于自己真正的需求,他压根看不见,他从 Rachel身上看到的,是美貌,是肉体,以及可以炫耀的资本。Rachel对他来说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伴侣,而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附属品。逐渐看清现实的Rachel想要改变,但发现自己能力有限,离开Shane之后的生活或许还不如现在,一番挣扎之后,她又做回了富二代身边的那个花瓶...
在如此无望的内核之下,导演还是给观众保留了最后一点希望,这希望来自 Nicole的儿子Quinn。一个浸泡在资本主义的物质中,整天以手机为生的懵懂小子,在手机被海水重走之后,却无意中得到了自然之美的补偿,并最终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加入划船队。好在还有这样来自于年轻人的觉醒,这个社会就还不至于太绝望,看着Quinn在晨曦中的帆船用力地划着桨,我们好像看到了改变世界的曙光。
任何一段情感划出的都是高开低走的线路,只是高开以及低走的形态各异,虽然不少人以“我的视线一刻也无法离开你”起头,以“眼皮懒得再抬半秒钟”收场。HBO正在播出的6集系列剧《白莲花度假村》(The White Lotus)比较有创造性。男主角之一马克初遇妻子的时候,爱之深情之切甚至引发疑似priapism的症状。我的文字一直以青少年能读为准则,所以此处不宜展开解释这个医学术语的意思。到了中年,孩子长到十几岁的时候,马克的看法出现断崖式下滑,面对成为高科技企业领军人物的妻子,亲近的念头让他感觉如同“生吃活虫”。
这部社会讽刺剧安排在一处专为高收入者服务的夏威夷豪华度假酒店。美国社会最安全的调侃对象除了每个人自己,接下来就是权贵,而这部剧对成功人士的挤兑实现了以庖丁解牛为基础、随即投放灵巧炸弹般的稳准狠。在一个幸福感似乎无法抑制地自然流淌的场所,其实没人幸福。一个姑娘或许符合美国社会最广为接受的“漂亮”标准,但她的创造性没法超出平均水平太多,而且蜜月启动的头几个小时就开始怀疑人生。有钱男性编织的“钱多钱少没关系,真爱高于一切,永续不断”的美好谎言,一句不经意的“你妈可能买不起机票吧”就尽毁长城。他最不缺、或者说唯一不缺的就是钱,但锱铢必较,一步升入迫害狂的境界。
我偶尔会注意在公共场合捧着本书的人读的是啥,比如飞机火车上的邻座、公园长凳上的陌生人之类,因为我相信以书取人其实远比以貌取人牢靠。这部剧让我改变了看法。在白莲花度假村,有钱人和有钱人家的孩子躺在沙滩椅上读什么书其实都经过了形象设计师,天气好读尼采以显示深刻,阴云密布则读弗洛伊德以显示心之官则思、天气无法减少内心世界的丰富。对他们来说,书的封面远比书的内容重要。
可能每个人看完《白莲花度假村》之后都有不一样的感悟。
这个片子让我感触最深的,还是新婚夫妇富家男Shane和理想女Rachel,看了好几篇影评,都没有写出我的触动,因此我自己尝试性的表述一下。
这个富家男让我一再回忆起前男友,和他相处有诸多不舒服的地方,当时年纪小,无法准确的形容出来。
首先是不尊重。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这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很多情况下都是女孩在自说自话,说自己对未来的想法,说自己的感受,然而富家男并没有认真听,他甚至可以在女孩说自己未来计划的时候,突然找经过的大堂经理聊房间问题,完全不把女孩放在眼里。
其次是过分以自我为中心。一切事情都以他的想法为准,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刚入住酒店时,女孩都已经沉醉在前戏中时,他可以突然停下,然后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说这不是自己定的房子;在女孩跟他吵架时,他说的是:“这么美好的一切,你为什么要毁了它”,完全不考虑女孩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想法。
然后是不尊重女性的情绪。其实女孩的情绪从最开始热烈的爱到后面想要结束这段关系,是有很明显的过程的。然而富家男一次都没有重视,一次次以“我要去游泳了”或者其他话题岔开,所以女孩最后会说“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孤独”。她完全没有机会去表述自己的感受,最后一次喊着眼泪的表述完了,富家男还是一副非常不理解的样子。她的感受真的太冲击我了,非常有共鸣,情绪价值非常重要,一个不尊重你情绪的男性,不配成为一个合格的伴侣。
再次是幼稚至极。富家男被母亲宠爱惯了,一切都想要最好的,上十遍的对女孩说“你是我老婆,我想要给你最好的“,乍一听十分感动,然而毫无用处,比如他想要调换房间这件事,并不是女孩想要的,却陶醉于自我付出中。对我来说,如果亲身体验这样的事情,我会觉得非常令人反胃。
最后是自我人设。女孩早上聊天时无意中说了几句话,他就觉得女孩认为自己”作为丈夫“不够浪漫,于是开始想办法做些浪漫的事情,找了一艘船准备了烛光晚餐。当然乍看之下没有问题,但细思之下,其实富家男对自己作为”完美丈夫“这个角色,是有自我人设的,他干这些事情,全部是为了满足自己对自己心中人设的设定。跟大家说,真诚与不真诚与否,体验感是天壤之别,如果真心为你付出,是希望你快乐;如果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人设,他就只在意事情做的到不到位,别人怎么看自己。就像是有人送礼,有人送了你包装简陋,但是是自己亲手精心制作的小物件,有人是送你一个非常华贵的礼盒,但里面一团空气。而很多时候,你在现实生活里遇到这样的人,你还没办法跟别人说,因为他们面上做的很到位。
关于这个富家男,还有非常多的槽点,不想一一说出了,欢迎大家一起讨论这个人物。
我尝试过从不同的角度去理解一部电影,像是拍摄手法、影视制片、小学观后感作文等等,等等。但必须承认一点,就是以上任何一种方式,都没有办法让我真正走进创作者的内心,获取到真相。至少我自己没法确认是不是真的猜对了。
对于一部电影,你可以有作为观众的理解和回忆,但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个事。
这样一来,唯一能仰仗的就只有采访了,当然如果有高质量的侧拍也是好的。但国产电影的侧拍基本都是策划在前的宣传物料,能够达到纪录片水平,并且保留下来争议的内容就太少了。
所以今天挑选了一篇《纽约时报》在 2017 年发布的《白莲花度假村》编剧兼导演麦克·怀特的人物稿,有一些采访的内容和影片制作的细节,比较有意思,花了些时间翻了一下。
标题:《白莲花度假村》,麦克·怀特带你开启度假之旅
导语:编剧这次讲述了一群富有的度假客人,以及那些为了他们每一个要求竭尽奔波的酒店员工的故事,在这些人身上,编剧又一次发起了对于人性弱点和懦弱行为的探究。
作者:Alexis Soloski
日期:2021 年 7 月 9 日
去年九月,编剧兼导演麦克·怀特 (Mike White) 入住了一间位于毛伊岛的四季酒店,那时酒店刚刚重新开业,来客甚少。作为三月份以来首位入驻的客人,酒店员工站立迎接,欢迎他的到来。
51 岁的怀特身上并未显露出在赤道附近生活的样子,视频对话框里的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可亲的幽灵。“我怕晒太阳”,他说,“实际上,我有白化病。”
虽然偶尔也会腾出时间去泳池边喝一杯,但对于怀特来说,他还是把漫长热带气候里的日子留给了《白莲花度假村》 (The White Lotus) 的拍摄和剪辑工作。这部限定剧在 7 月 11 日于 HBO 首播,这是自十多年前怀特的《醍醐灌顶》 (Enlightened) 在开播不久就惨遭停播之后,由他制作的第一部剧。但在故事上,这部剧继承了前作秉承的主题,即一个人如果过上优越的生活,往往是以他人陷入苦难为代价的。
在作为奢华度假胜地的四季酒店里,优雅的环境反倒更像是尖锐的讽刺。《白莲花度假村》细细拆解着度假客人和酒店员工之间的你来我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像河豚的肝脏一样带着毒。在无法安全、自如旅行的一年过去之后,这部剧的出现让人感到些安慰:也许热带假期也没有那么好。
怀特从事电影事业已有 20 余年,他从主演独立电影《查克和贝克》 (Chuck & Buck) 起步,一直都在以一种令人不安的方式去探究人们想象中的自己和真实自己这二者之间的鸿沟。
“表现人们的想法和感受,他总是直击要害,而不是去拍那些装出来的样子,”詹尼佛·库里奇 (Jennifer Coolidge) 说。她是怀特的好友,在《白莲花度假村》中饰演一位体重超重的客人。在剧本里,怀特会在各种差异之间做文章,收尾处通常都是悬而未决的。
作为一位艺术家,他不仅富有同情心,还具有去粗取精的智慧,他在洛杉矶的家中接受了我们的线上视频连线,在长达一个小时的谈话中,以上两种品质得以充分展现。怀特对于剧中角色怀有真实的情感,即便是在展现他们的懦弱面和欲望的时候,也依然如此。他所执着表现的主题带有明显的个人标签,就是由美好初衷引发的糟糕操作,这两者之间焦灼而又麻烦的联系。
“我们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最好的人,但往往事与愿违,”他说。而他也将自己归入了那绝大多数人之中。
怀特本没有打算另做一部剧,尤其又是在疫情期间。“坦白讲,我真的不喜欢工作,”他说。(就我聊过的五六位剧组人员来说,他们无一例外的把怀特说成是一个疯子并且有着极为挑剔的工作准则,应该不会认同他所说的话。)作为一个内向的人,刚开始他觉得疫情隔离还挺适合他的,直到他开始觉得不舒服。
弗朗西斯卡·奥瑞斯 (Francesca Orsi) 是 HBO 剧情类剧集业务的执行副总裁,她曾经与怀特通过电话,那段时间他正处于抑郁状态之中。为了治疗抑郁,他带上小狗开始了一趟公路之旅,期间还会给她发一些照片。
奥瑞斯知道《醍醐灌顶》,了解怀特的作品,每几个月就会联系他一次。那时她正在物色人选,为因受新冠病毒影响而萎缩的播出盘子补充更多的内容。她有个提议:问他能不能在一个地点内完成一部剧的制作?每集的预算控制在 300 万美金之内?他能不能把这个项目安全地做下来?
“这个提议听起来太可怕了,”怀特说。
但是他还是决定试一试,并且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产生了创作的想法。怀特在加州的帕萨迪纳长大,他和他的家人曾经在夏威夷有过几次经济型的旅行。那些假期的经历启迪了怀特的他者意识。“夏威夷是第一个让我意识到在帕萨迪纳的生活之外,还存在其他地方、其他文化和其他人生的地方。”他说。
大概在 10 年之前,怀特在夏威夷的考艾岛上购置了一处度假屋,每年都会在那里住半年。他通读了夏威夷的历史,尤其是美国扩张主义给当地人带来伤痛的那一段。在他的记忆里,人们做了很多事情让那些伤痛无法愈合。小时候,他很喜欢夏威夷夜晚的晚宴气氛,酒店的工作人员会穿上当地的传统裙子为客人们跳舞。但那个经历现在看来已经完全变了滋味。
“你到别人现实的生活场景里去度假,便会觉得有哪不对,”他说。
所以,就在奥瑞斯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几乎马上就想到要去那里拍了。“我想的就是,我应该拍一个剧,讲有钱人去度假,以及钱给他们的人际关系所带来的的影响。”他说。
他的作品通常都是想象与自省相结合的产物,因此在早先草裙舞的正面经历基础之上,他在《白莲花度假村》中又加入了更多令人不安的感受。像是妮可尔(康妮·布里登饰演的健忘的女强人)在夏威夷晚宴席间所说的,“我觉得这就是他们用来歌颂自己文化的一种方式,而且那些人看上去跳得也挺高兴的。”然后,妮可尔的女儿说,“妈妈!太丢人了!”
怀特在八月底的时候写完了第一集的剧本,九月底的时候完成了另外五集。十月下旬的时候,拍摄开始了,全部演员悉数到位——其中包括库里奇、布里登、史蒂夫·扎恩 (Steve Zahn)、娜塔莎·罗斯韦尔 (Natasha Rothwell) 和杰克·莱西 (Jake Lacy)——大家一起在毛伊的酒店里隔离。
准备阶段的时候,怀特有时从自己房间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演员们在下面玩水。(作为一位临时演员,怀特没有在剧中为自己编写角色。)
“我感觉就像是组织了一场超酷的派对,我却得在厨房干活,但即便如此我仍旧感觉不错,”他说。“看到人们能从他们的疫情隔离监狱中逃出来,到这间四季酒店里狂欢派对,感觉还是非常好的。”
不同于怀特以往剧作中单一主人公的设置,《白莲花度假村》是一个人物的集合体,以多重故事辅线的方式,展现黑白颠倒的扭曲与浑然天成的自然之美之间的对抗。演员们很快就签约了,虽然片酬并不可观。
“你没法拒绝麦克·怀特,”布里登说。她曾经在 2017 年的电影《晚宴上的比特利兹》 (Beatriz at Dinner) 中和他合作过。
她之前还觉得,能在一个奢华的度假村里拍戏,算得上是疫情期间重返工作的最好方式了。可能确实是吧。但是防护措施和紧张的拍摄安排,并没能给人多少奢华的感觉。为了配合调试工作,每天的工作从凌晨 3:30 就开始了,而且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即便如此,这样一个毫不张扬并且颇为艰难的拍摄环境,还是将整个剧组捆绑在了一起。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聚在沙滩上看日落。再在转过天来,天还没亮的时候起床,把所有事情从头再做一遍。
对于一部阳光明媚的剧集来说,《白莲花度假村》里面也有很多黑暗的地方,而那些稀有的人性光辉也并未在此被给予太高的赞誉。库里奇经常是读一下剧本,就和怀特确认她角色的各种行为。“我会问,我真的要走这条路吗?”
怀特会告诉她是的。“因为是人就会这么做,詹尼佛,”他说。
剧中有几个场景,我都是透过手指缝才敢看的,我问怀特,那些真正的度假客人,那些真实的人,他觉得他们真的能干出像剧中角色所做的坏事吗?“噢,我觉得他们能干的比剧里的坏多了,”他说。“很多很多的有钱人,他们都习惯了被人伺候。他们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需求有多让人崩溃,以及他们自己又是如何被欲望所累。”
他在好莱坞的一众同事身上见识过一模一样的举动。“那些人做着好莱坞的梦,活得痛苦不堪,一蹶不振,”他说。“他们真的都是些饿鬼。”他在自己的身上也见识过同样的东西,并把他看见的事情放在了剧集里。就像是莱西饰演的那个房地产商的角色,他至少用了整个假期的时间,不停地抱怨住错了房间的事情。可能还不止这一个假期。
“我想做一个品行端正的人,”他解释道。“我希望人们能觉得我是个好人。同时,我还是一个人,我有人的本能,我想得到一些东西,那些事情让我感到羞愧,但却是真的。所以我身体中无私的部分和自私的部分就开始起了争执。”
恰恰就是这种自我意识和自我检讨,在完全不顾羞耻感的前提下把这两件事讲得清清楚楚,让怀特的这部剧变得五味杂陈。
“他是一个真正的大师,去观察这个世界和人类的行为,”布里登说。“他意识到,在这个俗世之中,自己也未能幸免。”
虽然并不情愿,但这部剧还是承认了一点,人总能学乖一些。米盖尔·阿尔特塔 (Miguel Arteta) 执导过多部怀特的电影,他说,“怀特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怜悯之心,他会去想,对于我们来说,有多大可能能够做好一点。这非常难。我绝对看到了他的爱、关心和愤怒。”
怀特的事业总是在大制片厂项目(《表情奇幻冒险》、《独一无二的伊万》、《完美音调 3》)和他自己的独立喜剧项目之间不断摇摆。像是《白莲花度假村》,最近的一部由阿尔特塔导演的独立电影《晚宴上的比特利兹》,还有几个月后紧跟上映的《你好布拉德》,探讨的都是权力暴力,而这一主题在《白莲花度假村》中无疑被进一步放大了。
“没有人会放弃他们的优越生活,”这是扎恩饰演的那位自私的父亲在最后一集里说的话。“太离谱了。这完全不符合人性。我们都在不停努力打赢人生这场仗。”爸爸!太丢人了!
怀特也承认,在疫情期间能够完成一部剧的制作,能有这么多为人们所爱的演员加盟,也实属体验到了优越感。
“我意识到能够和其他人一起合作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经历,”他说。“我再也不觉得这种经历是理所当然的了。”
但正如绝大多数时候享受优越感的体验一样,拍摄《白莲花度假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多年来,夏威夷一直都是怀特的避难所。但在那里拍完这部剧之后,那些海岛看起来便不再有天堂的样子了。
“我现在想到夏威夷,就会想到我生命中工作压力最大的那九个月,”怀特说。“所以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了。”
当女强人妈妈Nicole在丈夫面前崩溃又在女儿Olivia面前佯装无事时,俨然《美国丽人》中安妮特贝宁饰演的地产经理女强人猛扇自己耳光然后微笑继续营业;
当白人像看动物杂耍般观看夏威夷土著歌舞时,让人想起安东尼奥尼《蚀》中白人观赏非洲土著舞蹈;
当显然是有色人种的Paula跟情投意合的土著男子抱怨“他们有那么多钱,他们甚至不知道怎么去花”时,这仇恨又让人想起《寄生虫》中突然爆发的仇恨——尽管这个家庭看起来对Paula很好,正如《寄生虫》中的富人一家对穷人一家看起来很好。
而《白莲花度假村》能将如此多种类和层次的矛盾糅合在一个度假村的假期故事里,野心确实超越一般以“烧脑”和“爽”为追求的美剧。
《白莲花度假村》的三组主线人物(女强人一家四口,美女Rachel和妈宝男Shane夫妇二人,及孤独的贵妇)都是富有的上流社会。而他们的精神痛苦似乎并不因此稍有减少。由于篇幅所限,本文将只以前两组人物为例,阐述本剧的社会批判。
第一组人物,CEO一家四口的痛苦可简单概括为,空虚。
无论是与丈夫相敬如“冰”的妈妈Nicole,还是因为知晓父亲性向和死因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爸爸,还是和中国的“后浪”并无二致的女儿,其痛苦追根溯源都可归结到空虚二字。
以女儿Olivia为例。我们几乎可以想象她从摇篮到坟墓的人生——在校园里学业、文艺、体育三开花的优等生,常青藤毕业生,嫁给拥有和自己相似人生的某个富二代男,然后继续繁衍这样的人生。但这样安逸人生太无聊了。少女必须做点儿什么来让自己从其他“后浪”中脱颖而出,就像那些执着于出道的富二代公子小姐一般。
片中一个细节非常有趣。Olivia在泳池边慵懒地阅读法农的《全世界受苦的人》(The Wretched of the Earth)。这是法农在英年早逝(36岁即因病去世)前夕的病痛中,在他于阿尔及利亚反殖民斗争的一线血与火的经验中,凝结出的杰作。
在《全世界受苦的人》里,尽管没有明示,法农狠狠打了包括汉娜·阿伦特在内的“文明”哲学家的脸,提出只有斗争,只有尽量多地毁灭“他们”(殖民者),才能让“我们”(被殖民者)的声音有可能被听到,“我们”的身影有可能被看到。
在这一尖锐的、激进的斗争思想面前,连曼德拉那样的反殖民实践都显得保守了。
这样一本斗争之书,拿在她的手中,俨然成了装点门面。
与其说中产阶级伪善,不如说他们无能为力。他们的痛苦和空虚是真情实感的。正如这个家庭的爸爸在评论殖民暴行时说的,是啊那都是些坏事儿,但我们能怎样呢?“这就是历史,这就是美国”——就差一句“躺平接受吧!”
过去充满罪恶而不可改变,而未来对这些拥有资源的人而言也依然不可捉摸,每个人都需要不断随着社会机器加速以免被甩出轨道,这正是全球化浩浩荡荡前进中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在”。
片中一个细节非常有趣:妈妈问男孩Quinn,你们既然不信资本主义,也不信社会主义,那你们信什么呢,犬儒主义吗?孩子说,信什么一点儿也不重要。
因为不管信什么,人总做不对。这正是空虚的根源——一切旧价值都被推翻了。一种名为“自由”的新价值现在占据了神殿的最高处。
但对穷人而言,缺乏实践自由的资源,则那只是假的自由;而对富人而言,当他们意识到“自由”是仅剩的价值时,“自由”便变得空空如也。他们必须做些什么来实践这种自由,来证明自己的独特,却只成为一个个面目雷同的消费者。
而第二组人物,由《致命女人》中令人印象深刻的“Jade”达达里奥出演的Rachel则从另一个角度诠释了这种“空心”。
在第六集她和丈夫的冲突中,当她表示自己不愿再做陪衬(plus-one)时,丈夫诧异地问,难道你要把自己不够成功这件事怪到我头上吗?这正是我们时代最可怕的社会现实之一——贫富之间、成功与失败之间、智慧与愚蠢之间的鸿沟以一种可怕的加速度拉大,而被甩下的人却不知如何归咎。
该怪自己?自己也不是不努力。该怪别人?归咎他人不符合这个社会的法则——我们被教育,社会的进步为人们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平等,在那之后,个人失败的苦酒只能由个人饮下了。
一个很有意思的设定是,Rachel不太聪明。她写的新闻蹩脚。她考虑着离开新闻界去非政府组织工作来“给世界带来一点的改变”(make a difference)。但观众应该都能看出,换个岗位,她也不一定能做好。她像大多数人一样,是迷糊的、随波逐流的。
这直接引出一个问题:一个不聪明的人如何有尊严地活在当代?我们时代的教诲是,越努力越成功。不成功的人天然地被冠以懒惰等标签。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哈佛大学迈克尔·桑德尔教授(在中国以“公正:该如何做是好”系列公开课闻名)在去年的新书(The Tyranny of Merit)里尖锐地总结道,在一个一切价值都被转化为市场价值去衡量的社会里,连福利制度也只能分配金钱,而不能分配尊严。
这样的社会“在成功者中生产傲慢和焦虑,在失败者中生产着耻辱和憎恨(hubris and anxiety among the winners and humiliation and resentment among the losers)。”焦虑正是席卷全球的我们时代的精神症候之一。而耻辱和憎恨则直接与民粹主义在全世界的泛滥相关。
《白莲花度假村》如一支利笔,生动地描绘出了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沉沦——不仅是向毒品、纵欲和挥霍的沉沦,而是精神世界的彻底坍塌。这样的人,也正是尼采笔下的“末人”(the last man)。
而这样的人,是没有救赎的希望和道路的。《白莲花度假村》只负责提问,不负责解答。在剧集的结尾,有人醉生梦死而死,有人筋疲力尽向前,有人龟速,有人逃离,但也许他们最终依然会殊途同归——
不少评论认为结尾Quinn的扬帆起航是在启迪人们自我救赎,复苏“自然”的人性。而笔者却悲观地认为,尽管转身逃离那一刻的姿态很美,在逃离的尽头,或许更大可能横亘着《楚门的世界》里那涂成蓝色地平线的一道幕——人们不断逃离,然后触到这层点出其所处现实的彻骨虚假的幕。
只是《楚门的世界》里,幕的尽头还有一个标着“exit”大字的出口。而现实里,连这个出口也是妄想。
(首发“幕味儿”微信公众号)
耐人寻味的是,一开始处境最尴尬的弟弟成了这次度假最大的赢家。很意外并不是那种drama的爽剧,并没有真的站在阶级立场去写吸引眼球的激化矛盾的反杀复仇感的情节,相反披着冲突的外衣反而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无奈、挣扎与自我和解,如果世界是荒谬的,说明人的内心是荒谬的,并不因为阶级而个体免疫,都是病人,还分什么有钱和没钱的病人,都是要死的,想想就大可不必苦大仇深。一开始很反感酒店经理和哈士奇的男友,后来想到,两个人的故事如果换个时间和地点,谁说一定不会是个流星花园版的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的故事呢。不过都是随波逐流的人而已。
度假完后,富人们都获得了新的突破、过得更好,服务阶层的人都过得更难、更糟糕。So true, so brutal.
卡司都好眼熟,这剧的滤镜有点护眼….
剧情本身够好了,配乐太抢戏。对细节上有几个不解,一是Paula为何不给Kai发短信终止计划,一是豪华酒店里竟然没有监控。整部剧是对现今美国社会征候的浅层解剖,大段大段的对话有着文学性上的探讨意义,涉及到了种族歧视,帝国主义,白人的原罪和特权,毕竟是娱乐大众的电视剧,对白人中产阶层和白左们的虚伪的讽刺更多在于拉满喜剧效果和增强剧情张力。
大赞诡异的风格。到了第四集土著的出现才看懂这个故事,关于闯入与接受。花瓶女想要证明自己却怯懦,妈宝男杀了人依旧无所事事,深柜丈夫和女强人妻子,所有的希望寄托给了下一代,但女儿是妈妈的影子,唯有儿子想要改变。骨灰最终在海风中飘扬,种族矛盾只是表面和解。“你不是小偷,他们才是”,这是场诡辩。(导演兼编剧是sur37的mike,幸存者何尝不是白莲花度假村呢)
他睡在海边,看日出,看当地划船的皮肤黝黑发亮的鲜活的人,看见鲸浮跃出海,看游客抛洒亲人的骨灰告别;他被浪潮拍碎与现代社会的牵挂与联结。他最终留在了这里,自己变成水面上一只小小的鲸鱼。
(看HBO就不要为了假洋屌大惊小怪装清纯好吗!!!)白人社会讽喻寓言作品,风景优美,这是一座给白莲们度假的酒店。开篇走好莱坞套路以死亡制造悬念,而更吸引人的是透过鲜活的人类学案例观察来反思甚或讽刺政治正确,虽然有点first world problem,亦算是一记宝贵的灵修课。老阿姨做spa一幕令人悲欣交集啼笑皆非,唯有水底下海龟优雅游动,粼粼波光映照十年前HBO《Enlightened》,Mike White探讨的心灵议题仍旧亲切。有望成为《Hacks》后另一部ʜʙᴏmax精品。
有点烦这种故弄玄虚的,而且除了弟弟,每个角色都让人讨厌
大家也是真的很爱给肥皂剧找隐喻。
我们是要看大尺度,但这个火腿毛蛋有必要露吗???不舒服好吗!!!!!
议题是当代的,手法是19世纪英国小说式的,很多人说讽刺辛辣,但事实上论手法还不如毛姆这个“二流小说家”呢。。就还是,太美国人了,太摆在桌面上了,每个人物的功能性和指向性都太明显了,每个人都缺乏真正的生机,像编剧手中的提线木偶,是编剧观点输出的跑马场,但很难说是好看的故事呈现。
第一次荧幕看人拉屎
还挺懂Tanya那种把洋葱中心展示出来看你敢不敢留下的心情的。
离开白莲花度假村的富人们,修复了感情,获得了希望,越过越好了。留下为他们服务的穷人们死的死,坐牢的坐牢。
Paula简直讨厌透顶。受朋友邀请去跟朋友一家度假,却处处提防朋友,心中厌恶鄙视朋友一家所代表的种族、阶级和立场。怂恿情人偷朋友母亲手镯,简直就是害人精。最讨厌的是那种自以为酷的小聪明劲。以为哲学社会学政治学都懂,以为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实际却是个法盲,把情人送监狱,差点人朋友母亲受攻击。那么仇白人仇富,又何必违心跟富家姑娘做朋友且接受邀约来度假?所以就是思想上装酷,行动上慕富。太讨厌了。还有瑞秋,是不是有病?有的人说啊她觉悟了不想做富人家的花瓶,可是这事儿结婚前不能想清楚吗?人家也没一定要限制她工作啊(只是蜜月别工作)。再说就凭她的经济条件,智商情商和工作水平,嫁个有钱又爱她的男友难道不是一个好归宿吗?(女权勿喷)最后一集转折好突然。
有意思 又没什么意思
配乐,片头,滤镜,风景。确实被种草了这个度假地。是很高级的剧。但主观不喜欢。白人靠酒精,K药,出轨(对象有男有女)来缓解压力,还是太闲了。女性主义的几点,即使强势如女财务,也要原谅多次出轨的白人老公,在屋里忙来忙去搬家具的仍然是她自己,她给儿子弄床铺的时候,白男因为没有得癌(他的丁丁是真的丑)只顾着和女儿聊天了,女儿这个角色很有意思啊,我倒是觉得她有很可爱的部分。就知道儿子会选择留下划船。哈士奇的眼睛没有原来的那么亮,也可能是看习惯了。妈宝男是真的烦人。不要和情绪不稳定的投资人合伙人聊什么合作,尤其不要和恋爱脑直女讲合作,分分钟能抛下朋友转头投入和男人的恋情,就如同结婚的直女抛弃多年友情一样果断。
其实最大的悲哀可能是最开始的怀孕生小孩的实习生吧… 因为到后面大家也确实都“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作为观众的我们也是如此,看完全部才发现 咦 那位实习生好像后面再也没有出来过… 我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了………
大家都是阴暗的,只有网瘾小儿子从内而外散发出来光芒
看前几集时可能还不觉得,看完才意识到这套剧其实是非常文学性的,而且还不是当代文学,是十九世纪二十世纪初的那些讽刺小说,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