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内兄弟的电影总是关于秘密,秘密的私人属性来源于羞耻:住在阴冷营地、穿越泥沼前换上胶鞋、母亲以身体换取食物与酒精、告密老板背叛朋友、搬运煤气罐企图自杀。罗塞塔的动物本能(奔跑、冲撞、撕咬的动作)为影片提供了持续不断的能量来源,而这些秘密的全貌往往隐藏于能量翻滚的间隙,如狂风呼啸而过后树枝折断的回响。换言之,令观众投入情境永远先于厘清事件真相,在立场选择前不给予足够的申诉时间,又被迫卷入下一场汹涌而来的情绪漩涡。
为什么对人物的共情总是发生得突如其来又摇摆不定?因为达内兄弟不轻易让人物建立情感联系,不归因亦不求果,设立难以拆除的屏障并且攥住他们的表达欲永不放手是他们最坚定的控制。所以他们的手持镜头绝不仅以蔓延在人物周身形成冲撞作为目的,而是以准确的剪辑点尽力维护着人物的尊严,令我们不用越线就足以感知对于人物的爱。
开篇罗塞塔狂怒着向工头索要工作的机会,她不断地开门关门在工厂中暴走,镜头永远停留在门被关上的一刹而拒绝继续向前;罗塞塔躲避着急行的汽车穿越公路,镜头永远在路的另一边停驻远望;罗塞塔揭发男主令其丢掉工作后,镜头再也没有主动地给予男主关怀,没有正反打甚至摇镜,拒绝眼神的对视;镜头永远不会滑向任何有暗示意味的物件以激起观众的怜悯和警惕。
克制而纯净的叙事与运镜避免了对观众形成干扰,也令观众对人物的爱也变得犹疑、胆怯与慌张。设置了情感的底线,反而令我们的情感愈加深不见底。
唯一的例外是罗塞塔绝望之时来到男主家后的长镜头。男主做了法式吐司给她,她主动要来啤酒一口喝了半瓶,男主给他放自己的打鼓录音,拉着她一起笨拙地跳舞。全片唯一的配乐让这一幕焕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温柔,想必罗塞塔也无法负荷这样的甜蜜时刻,她的腹痛袭来,推开男主跑出房间,镜头依然停留在原地,冷静记录着这一切。
然后,罗塞塔回来了,她说“我不想住在拖车里了”。这大概是全片最浪漫的一句话,达内兄弟也试图通过这句话告诉我们:秘密,不仅仅因为羞愧,也可能因为爱。
《罗塞塔》,可能是现代(同时也是达内兄弟自己)唯一的伦理电影。晚上我重看了一遍,它显得是如此特殊。当然,如果要拿基耶斯洛夫斯基,拉斯·冯·提尔的部分电影,甚至是李沧东和金基德一些不太美好的影像来反驳我,我会说他们拍的是道德电影。这里的区别在于,这批作者在场面调度中做出了选择。是的,他们依然选择了“单个”的影像(尽管他们貌似找到了自己)。而影像不需要被选择——如同道德——真正精密的影像来自被作者自己选择毁坏的裂隙,如同我们在戈达尔的《我们的音乐》与罗西里尼的《德意志零年》中看到的那样,影像的选择是不需要被看到的,它往往需要一个困惑的时间。而正是在这样的一个时间内,我们发现了一个复数的“历史”(history (s))。那么存在一个复数的“道德”吗?在《罗塞塔》里是存在的。它存在一个“被选择的道德”的场面调度当中,正是那场罗塞塔救助落水的里凯的那场戏,我们不可忽视的看到了一个他者的魅影,而他者则寄宿在了场面调度当中。那么,我想用列维纳斯的一句话来总结今晚的笔记,“伦理是我们所不由自择的。”
文 / Annihilator
达内兄弟的电影常常以其巧妙的结尾而闻名,但更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开场的方式:女孩在工厂狭窄的走廊中奔跑(《罗塞塔》)、中年男人冲向卡住的机器(《他人之子》)、年轻女人抱着孩子急匆匆地上楼(《孩子》、)小男孩逃向院外广阔的自然(《单车少年》)……
在片头简单短暂的黑幕之后,总是这样一个强烈的、迅疾的动作跃入我们的视野,如牛顿所设想的宇宙星辰的“第一推动力”一般狠狠地拨动起影像的节奏轮盘,使得电影开始于其力度和速度的最高点。
不仅如此,这一动作还以其强烈的“正发生”的张力,开辟了一个几乎独立于影片叙事之外的、处于进行时态的时空,在其中,人的存在从日常中抽离而出,在剧烈的身体动作中涌动着清晰的主体性,一个鲜活的“人”的面貌立刻向我们浮现出来。
一般的电影中,人物总要在影像与叙事的层层铺垫下方才粉墨登场,多少带着些添油加醋的表演性;与之相较,达内兄弟显然掌握了向观众介绍主人公的更好方式——那就是完全不介绍;他们就那样直接地、不由分说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电影就开始了。
所有叙事电影都有“人物”,但只有它们中的很少一些有“人”。区分二者的关键就在于人物是拥有真正的主体性,还是仅仅是随着一个名为“作者意图”的幕后黑手起舞的提线木偶。
基于这一点,我们可以排除诸如哈内克、法斯宾德、雷加达斯、梅尔维尔、大卫·芬奇、金基德等人的电影,他们对人物的独裁式控制是如此不加掩饰,以至于我们甚至将这种控制当做一种力量和智慧的象征去崇拜——一种影迷型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冷血的观察家、尖酸的讽刺家、义正言辞的批判家已经在电影史(乃至往前的整个叙事艺术史)上堆积成山了,而事实证明,他们所生产的一部又一部追随潮流(或者用他们的话术:“切中时弊”)的傲慢之作在终被潮流所弃之前,也根本发挥不了哪怕是最低限度的社会意义。
但比起这些赤裸裸的暴君电影,更值得警惕的是那些裹着糖衣的软毒品,也即,那些虽然嘴上标榜着“人文关怀”,但却在行动上走向人物主体性的截然反面的电影。
在这一点上,李沧东是一个很好的反例:《密阳》和《诗》两部所谓的“大女主电影”看似是对他此前作品过强的男性视角的反思,但在这两部电影中,尽管女性角色作为主角的确被分配了大量戏份、甚至占据了叙事的视点,但并未因此获得主体性,而仍然是某种韩国式现实主义写作的绝对对象;她们仅仅是行走在作者预先编排出来的轨道之上,而这轨道则穿行于各种被强硬设定出来的情境之中,以便传达出作者的一些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的(甚至被认为与“女性主义”有关的)社会思考。
两部电影中的两场性爱戏(一场色诱、一场卖淫)是堪比《隐藏摄影机》中的割喉自杀一般的暴君式场景,此时,无论摄影机投向女性角色的目光是羞辱还是同情——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故意模糊于两者之间,以便寻找开脱的借口——都只是深深地反映出了导演对人物的近乎肆意的权力,别无其他。
由此而观,任何朝向人物的“现实主义”关注,都绝非人物主体性的保证;相反,在题材和风格上的遮羞布之下,这些电影往往比其它类型的电影更轻易、更不知廉耻地落入到非人化的作者意志独裁之中。在这些电影中,不存在作为主体的人物,唯一的主体只有像上帝一样高高在上地安排一切的作者。于是,在观察家、讽刺家、批判家之后,我们又得到一类新的作者-操纵者——虚伪的同情家。在近十年的电影节电影中,我们已经看到太多的这类“现实主义”电影了不是吗?
然而,必须承认的是,所有电影——除了完全意义上的即兴电影——都至少一定程度上处于某一预先编制的文本的限制之中。那么,究竟为什么有些电影在表面上精湛的表演和“生动”的人物之下只会让我们清晰地察觉到导演的控制,而有些电影却能让我们(通常是在忽略诸多缺点的前提下)感觉到真的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存活在银幕的彼端?电影中人物的主体性永远是一个充满悖论的问题;事实上,一旦问出“如何塑造主体性”,主体性的秘密就已与我们失之交臂,因为“塑造”一词本就包含了将人物对象化的意图。
也许秘密就隐藏在“塑造”一词的反义词中:如果说“塑造”意味着一种针对人物的目标明确、结果清晰的设计,那么与之相对立的另一种描述人物的方式,则选择向模糊性、神秘性和不可定义性敞开怀抱。
前者以其对应严格、适合分析的特征而长久以来被教科书视为创造人物的最佳途径,但基于此类方式的写作和拍摄越是精湛(不如说,“精于算计”),人物也就越被严格地定义——我们对人物(正如作者对人物)总是一种全知的视角,将哪怕最小的一点细节都看在眼里——也越不可能生成真正具有主体性的“人”;
而后者则承认,“人”是流动的、复杂的、不透明的(哪怕是对于自我也是如此,更不用说对处于外部的观众),不能也不应被任何预设所框定。“人物弧光”永远是一个糟糕的词汇,因为它用一个静止的、预先编制的发展曲线代替了动态的、不可把握的生成过程。
达内兄弟最好的几部电影的人物正是这种生成的一个典例,他们第一次出现在镜头的方式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剧烈的动作带有一种绝对的模糊性,不仅不可在任何静态的写作中被预设,而且在片场也最无法为导演所控制,甚至无法被摄影机充分地捕捉——在《罗塞塔》开场的小景别镜头中,身体总是(仿佛有意逃离一般)越过景框的局限,只在视野中留下一些残影余像的局部。模糊性是一种不用向他人(在电影的语境里通常指我们——观众)展示其内在的自由,而正是这种自由确证了主体的存在。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达内兄弟对待人物的立场也在不断变化,这尤其明显地体现在《罗塞塔》(1999)与《单车少年》(2011)完全相反的拍摄方法中:尽管这两部电影都以主人公与其他人之间的“追逃”开场,以至于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姊妹篇,但我们很难不去注意到,前者贯穿始终的小景别-浅景深跟拍长镜头,与后者更“常规”的调度之间存在着悬殊的差距。在我看来,这一差距意味着观众-人物之间的位置与联系的一种深刻转变,而这一转变则划分了两种不同的赋予人物以主体性的方法。
在《罗塞塔》中,摄影机总是紧紧地贴着罗塞塔,时而让她那张泛着忧郁表情的脸占据整个景框,时而在肩或背的高度摇晃着跟在她的身后匆匆行走。首先,我们当然不能将这种拍摄手法仅仅视为一种现实主义影像策略(除非是从符号化的角度),因为相对于并不会如此狭窄、更不会频繁晃动的正常人的视野而言,《罗塞塔》中的手持镜头与其说是写实化的募仿,不如说更是一种风格化的表现主义。
更确切的说,这种表现主义指向的是一种“沉浸”式的观看体验,正如斯德潘·德落寞在《电影手册》的一篇文章中指认的那样;但与此同时,这种沉浸又决不能等同于文学上的第一人称——借由罗塞塔的目光去看世界、进而理解她的生存状态——这太理想化了。事实上,在电影的许多段落中,达内兄弟不是让我们看到罗塞塔所看到的,而恰恰是让我们看不到她所看到的,以制造一种悬念张力。我们的视角与罗塞塔的视角存在许多重合,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可弥合的断裂;镜头贴得越近,这种断裂就越以一种无法忽视的方式向我们涌来。
与一部“沉浸”式电影(如《1917》或《索尔之子》)想尽办法让观众代入人物的心理(为此不惜将人物降格为一个观众意识的载具)、以体会到某种虚假的主动性所不同的是,我们虽然没有一刻不是跟随罗塞塔生活在这个世界中,但却从未真正进入过她的“第一人称”。罗塞塔是一个精力充沛的、脾气古怪的、被生存的劳累折磨得精疲力尽但又不断奋力抗争的少女,她的主体性和能动性是如此强烈,无时无刻不在行走或劳动,以至于我们很清楚地察觉到,银幕上(或电脑荧屏上)的那具不断运动的身体绝不属于在影院静坐(或在家中躺卧)的我们。
不如说,在《罗塞塔》的影像中,我们——习惯于居为主体的观看者——却仿佛第一次成为了客体,成为了罗塞塔这个主体分裂出来的一双多余的且无能为力的眼睛,被强制地裹挟在小景别之中,仿佛稍不留神会被迅疾地晃动着的镜头甩下。
与之完全相反的是,在《孩子》以及之后的任何一部达内兄弟的电影中,叙事和影像都是“为观众服务的”,换言之,是以能让观众更好地理解人物与情节的方式特意编排的。我们再也不用像《罗塞塔》中那样,几次三番地跟着女孩穿越树林、换鞋、偷猎、买华夫饼、痛经、搬运煤气罐……这些“乏味冗长”的自然主义细节悉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精心编排的、兼富戏剧性和叙事效率的情节。只需看看《罗尔娜的沉默》的开场便能明白达内兄弟的技艺之精湛:一场存钱戏与两通电话,不到两分钟内便将核心人物和戏剧冲突和盘托出。
戏剧的胜利宣告了人物主体性的消亡。《罗塞塔》真正的姊妹篇《两天一夜》将前者的故事、主题甚至反转几乎完整地重新演绎了一遍,但却采用了一个非常讨巧的设定来作为情节的框架:女主角轮流拜访十六位同事,向他们拉票以保住自己的工作。于是,电影一边在既定的轨道上行进,一边在一次又一次登门拜访中不断自我重复;尽管达内兄弟不无炫耀地展露了自己在重复中制造新意的能力,但整部电影中依旧不存在任何未知与模糊,而只有如游戏通关进度条一般的剧情流程。玛丽昂·歌迪亚的出演更是泯灭了女主角最后一丝仅存的主体性——这并不是在指责她的表演不够好;相反,恰恰是因为她的表演太过于完美和精确,让我们尤其心安理得地在台下欣赏这出虚假的戏剧。
《无名女孩》和《两天一夜》一样,是一部由明星(这次是阿黛拉·哈内尔)出演、从一开始就冲着表演奖而去的僵尸电影,但这一部比达内兄弟之前的所有电影加起来都更加可耻,几乎是一部拙劣的侦探片与一部更拙劣的哈内克电影的缝合;并且就像所有的悬疑类型电影会做的那样,它将人物作为棋子,只为故意向观众摆出一盘谜局。
在平庸的《年轻的阿迈德》之后,新片《托里与洛奇塔》毫无好转的迹象,反而一方面向儿戏与愚蠢持续堕落(小男孩擅闯毒贩窝点简直是儿童动画才会出现的情节;而被发现后二人坐着一张垫子滑下山坡逃生有多么像是主机游戏中的追逐战),一方面却又前所未有地暴君(洛奇塔被迫卖淫一段以及结尾的一枪,难道不是对米歇尔·弗兰克《新秩序》之类的电影的复刻?)
如此看来,《单车少年》也许是达内兄弟的中后期电影中仅存的奇迹。在更大的景别、更稳定的镜头和更松弛的剪辑中,小男孩西里尔的确比罗塞塔要更接近一个被观众观看的对象,而不是一个强制观众跟随其行动的主体;但作为一个对象,他十分反复无常,难以为成人们所理解。
这种作为对象的不可把握性恰恰是西里尔身为主体的证据:正因为他有着不屈服于任何外界条件的主体性,因此他才会在作为其它主体——观众——面前成为一个不可预设的他者。在演员-人物的层面,这种不可预设转换成孩童式的丰沛的身体性:骑车,奔跑,爬树,扭打,不断眨眼和摆动肢体……
这样一个有着童年创伤的、桀骜不驯的男孩形象在电影史上有着诸多对应,如特吕弗的《四百击》或肯·洛奇的《小孩与鹰》,但最重要的源头显然来自皮亚拉的《赤裸童年》:一个“赤裸的”孩童,但同时又是一片黑洞,拒绝任何心理表现主义的透视;我们只能看见他的外表,但却无法深入他的内心——在克莱尔·西蒙的纪录片《课间休息》中,这种“孩童性”也清晰地体现出来。
如果说《罗塞塔》是作为主体的人物将观众作为客体卷入影像风暴之中,那么《单车少年》中观众的位置更接近于电影中的那位母亲,作为主体尝试和另一主体——小男孩西里尔——建立对话甚至情感联系。这一点也体现在两部电影区别鲜明的结尾:前者结束于小景别中罗塞塔的脸,是主体向作为客体的我们投出的视线;后者则结束于大景别下西里尔骑车离开,是客体消失在作为主体的我们的视野之中。
但无论具体在电影中(相对于观众)表现为主体还是客体,罗塞塔和西里尔都是有主体性的、无法被定义的人物;在《托里与洛奇塔》开头结尾虚情假意的独白表演后,我们还能奢望现在的达内再创造出这样的人物吗?
“每逢你想要批评别人的时候,你就要记得,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人人都拥有你的优越条件” 这部电影让我想起我的一个同学,她从小单亲家庭长大,父亲在她刚刚出生的时候嫌弃她是一个女儿,毅然抛下了这个家庭,于是母亲独自一人含辛茹苦将她抚养长大,供她读书,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女孩子,性格却特别好,热情大方,积极助人,只要有人向她求助,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热心帮忙,但是高中三年下来,她在班上却并不受同学欢迎,原因在于对待不熟悉的人她可以毫不吝啬的掏心掏肺,对待熟悉要好的同学,反而比较冷漠自私,长久下来,大家自然愿意和她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所以她能够交到的朋友,是每个班都会有的“边缘”同学。在学习上她特别很刻苦,是那种每个班上都可以看到的“不开窍”的刻苦,所以后来即便复读了两年,也只考上了一个专科。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中午她来找我闲聊,说起她的妈妈,供她读书特别辛苦,在工作中受了委屈也只能忍下来。妈妈在保洁公司工作,有一次老板奖励员工,所有人得到了两百块的奖励,除了妈妈,她很不解,自己和别人做同样的活,也没有做过得罪同事和老板的事情,为什么独独她没有呢?妈妈想问又不敢问,想起还在读书需要她供养的女儿,咬咬牙只能算了,回家后不忘回过头教育女儿,要多读书,将来出人头地,以后才不会吃这个苦。 所以她妈妈对于女儿的教育大概也是一头雾水。有一次周末返校时,我看到她妈妈在路边指责她什么,路过的时候大概进了一耳朵,意思是,你不要老想着对别人好,那人家都考进大学了,就你一个人考不进怎么办?她别过头,只是默默听着,没反驳,但也没点头。 以前我以为自己比她好很多,如果她能够鉴别并一心一意对待值得对待的人,肯定会交到真心的朋友,如果她能学会拒绝,自己也会显得更珍贵一些,如果……可是如果我处于她的境地呢?只怕不会做得比她好,会同样识人不清,总是真心的对待任何人却又被无情伤害,因为性格上的固执和倔强听不进他人的建议,日复一日烦恼和痛苦着同样的问题...... 那么如果有一个比我更优秀的人来看待我自己呢?我自己身上肯定也有很多的毛病,因为埋头读书增加的是知识而不是见识,抬头看别人,看到的往往是缺点而不是优点,所以批评这件事真的很容易。 一想到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泥淖中挣扎着就有点绝望,就像罗塞塔一样,生活中每天重复着的事情是脱鞋换鞋这样的小事,走进朋友家,第一件事是关心自己的雨靴有没有放置的地方,世界那么大,可是生活就只有这么小,而就算再小,它也是我们的全部。 如果我是罗塞塔呢?只怕也不会做的比她更好,也许早就出卖了唯一的朋友,也许不会那么有责任心还要操心母亲的生活,所以在生活对待她已经这么残酷了之后,唯一不那么令人失望的是罗塞塔有一个没有放弃她的朋友,希望每个人生命中都有一个永远也不放弃他的人。
如果单从电影内部看,达内作品都趋向于一种完满性(五星)。但这种小品极度道德化倾向,反过来弱化影片社会性,这也是达内面上有力但实质最无力地方。专注拍摄底层是永远看不到社会结构性问题,结果就是底层与底层之间不体面互掐,进而还引发中产观众发出“可怜之人必有...”简直助纣为虐
想自杀,瓦斯用完了,买瓦斯,搬不起,倒在地上大哭。穷是恶之阴霾,生死都逃避不开。
“你叫罗塞塔,我叫罗塞塔。你找到工作,我找到工作。你有一个朋友,我有一个朋友。你不会一成不变,我不会一成不变。”被罗塞塔的喃喃自语戳中泪点;影片结尾,罗塞塔拧开煤气,准备和酗酒的母亲一起死,结果煤气不够用,只好出去买煤气,这悲惨又冷幽默的一幕让人哭笑不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感情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人生就是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
白描的手法很高级,高速叙事让短时间的电影充满了转折和悬念,人物特写又格外贴近真实。但也有缺点,人物在达内的电影中习惯性只做不说,导致行为缺少动机的表达。极简写实主义的典型。
达内兄弟的突破之作,获1999戛纳金棕榈与影后。1.如此残酷而无望的底层现实,永无休止的重复人生:跑着穿越马路,翻越篱笆,在草丛管洞中换鞋,用自制饵瓶钓鱼,还有一次次拼尽全力的过激抗争。2.达内兄弟完美诠释了“展示,不要告诉”的真谛:摇晃的手持跟拍长镜头,景别以近景和特写为主,限制性视角,充分利用画外空间的自然声叙事,零配乐(仅有一段叙境内舞乐作为唯一的欢愉时刻),对主角内心活动不作任何说明与解释——风格与内容卓然贴合。3.令人酸楚的腹痛时刻与电吹风带来的微末暖意。4.罗塞塔一路奋战,仅仅只是想要一份工作,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也成了贯穿达内兄弟作品的母题(从[一诺千金]至[两天一夜])。5.吃鸡蛋的段落极具真实感,而那段时长5分多的苦苦搬运煤气罐(与环绕身边的摩托声)的长镜头,更是点睛妙笔。(9.0/10)
少见的对西方社会底层人物的刻画。着迷于精神享受法国人永远不会拍这种题材。手持镜晃过头了,直对人物的脸和动作,观众与其共呼吸,展现而不是表现。隐忍、克制,情绪无从释放。无缘由的动机,精神上的迷离都拜生活所赐。讽刺的是:想过普通生活的人无法得到工作,而无所事事的人却拿着救济金过活。
手持镜头的压迫性,空间狭小,暗喻人物在社会底层生活艰辛,随之将观众的紧张感充分缝合。画外音使空间外延,尤其是摩托车的轰鸣声,创造性使用,与省略叙事相得益彰,浮出凝练而生动的人物白描。
晚上凉面就吃了两口,看他们总是在吃松饼,一直在想淋点糖浆,肯定很好吃。。。这么悲惨的生活竟然被我看出一丝幸福感。。药丸!
原来达内兄弟这么坚持地拍底层命运啊!基本模式就是全程的绝望和结尾的零星曙光。城市里的树林、河岸频繁地出现,那里藏着穷人的宝贝、赃物和所剩无几的秘密。把一句台词改写成罗塞塔之问:这样的状况会一成不变吗?
一个有生命的人物, 始终难忘. 她叫Rosetta, 她有一个朋友, 她就是想找份工作, 她撬了朋友的工作, 她把名字绣在白围裙上. 她只想过普通的生活, 就那么难, 想死, 煤气罐又那么重..超16mm, 手持, 销魂地疯狂跟拍, Alain Marcoen. 红色的衣服, 蓝色的煤气罐
万恶穷为首,挨过穷的都懂的。
“我们的许多影片都包含了适应/归属的概念。社会没有罗塞塔的位置,她从来不知所属。所以在执导的时候我们就尝试着替她找到位置。我们总是让摄影机跟在她后面的某个‘错误的位置’上,造成对观众来说角色不够清楚,而如果你感觉正在失去这个角色,你就会产生更多的兴趣。……我们不想去讲述一个对明天茫然无知的人的故事,拍罗塞塔,摄影机总在是在她身后,如果我们认为她想左转可实际她转向右,摄影机必须迅速调整跟上,有点像是战场中的摄影机。你正在拍摄某人,但你却不能控制他,这是一种纪录片式的风格。甚至对话的时候镜头也要表现出我们对他们并不熟悉。”……长期以来达内兄弟总是一齐创作剧本现场指导幕后剪接出席庆典接受媒体访谈。简称:齐达内。
无愧金棕榈(以及最佳女主),生活的痛和命运的玩笑啊,都在这里面了。最后她的哭就像紧绷了一个半小时的弦,突然断掉
用吹风机一次次烫向的肚子,有着难以言说的疼痛。背负着这样的母亲(安于在男权结构里沉沦的女性们),坚强的Rosetta到底有没有出路呢,她迎向生活、迎向不公平的就业市场、甚至利用唯一给她一点帮助的人,只为成为真正的人,但注定不能,她还要拼劲全力的去死。怎么能不伤心呢!摄影太棒。
然后...我就迷上了达内...
故事本身远没有达内兄弟的手法好看。老是顶着拍,不松,但是也不急,不像有的导演喜欢一上来就推到脸上去。达内保持距离,但是绝对不会丢。人物走动,手势,重复做事,全部卡在镜头里,真实是一个,更重要的是这样的镜头拍得苍凉,苦涩的苍凉。
女主角的表演贵在真实,牵动人心。
最后她哭的时候,这片子才算完满。
达内的片子,挑厉害的看个三部就应该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