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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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虽然充满无数种可能性，但我们最终能选择的也只有其中一种。

《酒神小姐》，韩国新片，是讲老年妓女的，


的确和预料之中一样，有little不正经：

素英，是一个在公园站街的老妓女，每天都在钟路一带「招揽生意」，


虽然已经人老珠黄，技术远近闻名，


在汽车旅馆里“工作”，服务前点上蜡烛，饮一口清酒，

但脸上的表情平静的如同一湖死水，


如果时运不错，偶尔也会在野外的草地上「开个工」，


如果你以为这是一个打着“老年妓女”的噱头赚取关注的电影，你就大错特错了！

有人说：这部电影是笑着讲一个沉重的故事，


电影的社会关注度和思想高度，足以获得亚洲国际电影节最佳作品奖&加拿大奇幻电影节最佳剧本。


说实话，在看到猥琐爷爷嫖妓的场面时，我内心无法接受，

那些看上去德高望重，和爱慈祥的老年人们，

无论如何也不想拿他们和这些污秽之事扯在一起，


但是我突然想起，在每座城市里，老年人经常去的街心公园附近一定有「卖碟的小贩」，

每次经过那些窸窸窣窣和商贩讨论着什么的爷爷，我都会疾步走过，不想在身边都是老年人的嘈杂环境里多停留一分一秒，

在现在这个已经高度文明的时代里，我们讶异于老年人怎会有这种欲求，

并且深感不齿，

大概大多数人都一样，我们从未真正了解过老人是怎样一个群体，他们的需求究竟是怎样的？


就像站街女素英奶奶，究竟为什么在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里，还要“继续工作”？

而从片中的情况来看，像素英奶奶同样年龄花白的站街女，并不在少数······


虽然素英并不认为靠自己养活自己，有什么值得羞愧的，


不过也难以逃脱，她是社会边缘人的真相，

是否已经被边缘化，看看她身边的人就知道：

单腿残疾的男青年，


身为酒吧头牌的变性人，


捡回去的混血男孩，


这些人都是社会的边缘人，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为伴，相互取暖。

即使生命如尘，仍愿岁月如歌。


《酒神小姐》在豆瓣获得8.2的高分，


其中饰演女主角的韩国国宝级的老戏骨——尹汝贞起了重大作用，曾经的青龙奖（韩国奥斯卡）影后！

有人说，尹汝贞代表了影片的八分质保，不是过分夸奖！


片中尹汝贞饰演的素英，你无法用「好或坏」这样的字样来判定，

素英年轻的时候当过保姆，进过工厂，总之为生活疲于奔命，

之后背负着历史命运的沉重，给美国当过慰安妇，


然而年轻时候的姑娘，哪一个能清楚明辨人生，又有哪一个肯甘心承认自己遇到的并非是爱情呢？

和美国大兵的一段露水情缘，让年纪轻轻的她生了一个儿子，

养不活，就送了人，

二十几年过去，也只能用“儿子在美国，好好过着”这样的理由欺骗着他人，糊弄着自己，

被问起充当妓女的原委，也说是“攒钱给身在国外的儿子”，

仿佛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把自己拉进正常人的轨迹一点，

才能给自己无望的生活找到一个值得继续下去的理由，


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

对于历史的长河而言，个人的悲惨不足为道，

对于社会的昂首阔步而言，个人的艰难蹒跚又重达几斤几两？

总之，素英的大半生就是这样跌宕漂泊的度过了，

年过半百，无儿无女，只能重操旧业，

孑然一身，也并没有什么儿子，孤独，显得可耻。


然而像这样孤独的老年人，因为人生找不到明显而充分的活着的理由，就应该去死么？

不，其实素英在很多嫖客心中，是个很不错的人。

偶尔在公车上遇到曾经的老主顾，还收到一枝花······


故事从「零钱宋」开始转折，

曾经西装笔挺、活的体面的零钱宋，是素英一掷千金的老主顾，

如今瘫痪在床，煎熬度日，狼狈不堪，

对于一个屎尿皆在床上解决的人来说，尊严，已经无从说起，


零钱宋的家人，视他为「拖油瓶」，

孙子和孙女对于瘫痪的爷爷，满脸不耐烦，

临死前的最后一次告别都不愿意拥抱，

因为，“不要，他好臭。”


你看，看上去凄楚无依的素英因为没有家庭、没有儿女而显得晚景凄凉，但是有儿有女的爷爷也没比素英好到哪去啊！

之后，零钱宋向素英求助，希望素英能成全了他求死的愿望，


素英虽然于心不忍，但是看他终日煎熬度日，还是给他下了农药，


从此之后，素英走上了杀人之路。

「酒神小姐」变成了「杀人小姐」。（《杀人小姐》是电影的另一名字）

 讽刺的是，零钱宋的家人非但没有怀疑他的死因，还将他草草安葬。


于是，有第二个人来拜托她，

素英内心战栗，但是还是做了，


第三次，是妻子和孩子都在事故中丧生，只留下自己在世间独自苟且的爷爷，

爷爷只是请求素英，自己赴死的那个晚上，希望素英能陪在身边·······


因为，

“有一个人这样在身边陪着，我死的时候，好像也能走得安心一些。”


身为妓女，为人不齿，低贱卑微的素英，却成了其他人的普渡者。

而就是这几件在素英看来是“唯一能帮老主顾们”做的事，却让她遭受了牢狱之灾，

但她甚至「愿意去坐牢」，至少有一日三餐裹腹，不会老无所依的死去，


那么，素英到底是不是个坏人？

因为在人们的普世价值观里，只有坏人才会被抓紧监狱啊！

她替毫不相干的人照顾私生子，与被社会排斥的人做朋友，给孤寂的老人慰藉，帮痛苦的人解脱，

身为社会最底层的妓女素英，却有着神祉一样的情感和行动，


酒神，是古希腊神话中代表「欢乐与慈爱」，

香港则把这部电影翻译成了《神女观音》，

众所周知，观音是普度众生的！

红尘如狱，众生皆苦，世界虽然对素英百般刁难，但她却坦然处之，宁愿自己踏入罪恶之渊，也要布施他人，最后淡然离去，撒手人寰。

                                                                                                               ——来自豆瓣网友

素英在送最后一个爷爷走后，爷爷留给素英了很大一笔钱，素英走入佛堂，将大部分钱捐作神明，

仰拍的镜头，使素英看起来高大、神圣，


现代化的城市成为她身后的衬托，高楼和佛塔象征着新旧时代，在她身后刺眼的对比着······

众生皆苦，佛渡众生，而谁来渡佛？

无尽恻然。


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选择命运，

就如同也没有谁能够抵御时间，

可能此时此刻的我们，也就是千千万万个素英中的其中之一吧？

——大部分时间卑微，偶尔伟大的活着！

生命不就是这样么？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可能《酒神小姐》中对于韩国老龄化的末世现象表达的有点极端，

但对我们来说依旧是一种警醒，

希望我们能多给老年人多一点关怀，多给家人多一点关注，不要嫌弃生病或者身有异味的爷爷奶奶，

因为每一片落叶在归根之前，都值得再感受多一点阳光······

【背影】
也许主题是关于老人的关系，这部电影的节奏感有如素英的步伐那样平和缓慢。尹汝贞的肢体演技（走路的速度、体态），配合一段段背影镜头，会让人不自禁沉静下来，去感受那一个群体的韵律和故事。

背影总给人落寞感，尤其是长者的背影。看不见表情，毫不鲜明，渐渐变小、融入、消失于背景。这种镜头语言，也可算是对素英的隐喻吧。海外版的海报，也选择了一个背影。








有意思的是，在素英完成了最后一次任务离开现场时给的是略仰拍的正面镜头，使光鲜、现代化的都市背景压在她身后。


随后祈祷这一幕，剧组找到这绝妙的对比作为背景，同样用了仰拍、广角，把高楼大厦摄入其中。而素英和画面左侧的佛像又形成对称，很妙的构图。新vs.旧，神vs. 「罪人」。


【城市】
素英迈着小小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过巷弄、穿过公园、爬上楼梯。徐徐地，城市的另一片肌理也在观众面前展现：毫不时髦、纷乱、老旧、贫困，但却有着另一种社区邻里的人情味。

很喜欢一老一小牵着手、享受冰棒这段镜头，美好和温暖并不总是需要浪漫化的背景。


一栋居住着各色边缘人的破旧小楼，也可以有花草「小清新」。


外来者用自己文化的色彩和图案来昭示身份(Taj Palace、黄色的外墙、国际超市，etc.），却也等于划分开「你们的」和「我们的」世界。但人和人之间的跨文化相处，并不是不可能的——如若彼此都多几分同理心。


鸟瞰的远景，渺小的素英和客人们，在城市不起眼的边缘，低调地实现着欲望的供给与索取，但也有另一种形式的活力，并构筑出另一张人际关系网。素英所结果的三位，都是她的客人，但正是基于彼此之间建立了更深的连带。


狭小的居住空间的孤独的老人，而另外两个老人艰难地爬上楼梯来探访，也让人觉得格外心酸。


【洞察】
电影不少细节片段令人感动，这些与情节无关、不起眼之处，往往可以看到一个导演的「人文性」——对于生活、对于人的细腻观察。

是要番茄酱还是美乃滋？都给你挤一点吧。体贴的素英啊~
p.s.虽然俯视镜头会有点形式主义，但可能导演想呈现餐桌的窘迫（只有泡菜、腌菜、酱汤和火腿肠）


公车上遇到的送快递的旧友，折下来一枝花，也是个温暖人的画面。之前看过关于韩国老人当快递员的社会新闻，是不少生活窘迫的老年人解决生计的新方式。看到这一幕时不由感叹，导演真的是想把所有社会现象揽入一片啊！


吸了一口烟的素英看到旁边警察的脸色，摇下车窗。一个小动作，却表达了角色性格的许多。


【老去】
这真是让人难过的一句台词呢。年轻时似乎一切皆有可能，当肉体尚鲜活，记忆尚健全，要对无能为力的衰老产生同理心，并不容易。


这也是这部电影的意义吧。

毕竟，谁也有变老的一天，说不定比想象得来的更早。在新旧交替变得越来越快的时代，一个人、一种流行的消失，就如一片雪花一样，飘过，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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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缺点的话，电影试图囊括的社会问题有点太多，有些情节略有点刻意了。

文： Andrew Heskins
译：李石沉

在这个电影集中表现年轻人生活的时代里，导演李在容联手韩国最受欢迎的60岁以上女演员尹汝贞，笑着讲述了一个关于老者的沉重故事。

继《扑通扑通我的生活》（My Brilliant Life）之后，李在容导演继续运用传统的情节剧方式，大胆地选择了韩国特有 “酒神小姐” 现象作为题材拍摄。“酒神小姐”是一群老年性工作者，她们常常在首尔的公园里以贩卖一种有名的能量饮料的幌子，为顾客提供性交易。《酒神小姐》结合了李在容的电影《多细胞少女》（Dasepo Naughty Girls）和《情事》（An Affair），又译《汉城晚娘》）中对性的坦然态度，以及《女演员们》（Actresses）和《镜头背后》（Behind The Camera）中的无序状态，并且再度与韩国最受欢迎的60岁以上女演员——尹汝贞合作，意图记录当代韩国社会的一个灰暗角。

影片开始，我们在医生的办公室看到被“称为”素英的酒神小姐（尹汝贞 饰）因为一名顾客感染性病。“我就知道我应该让他戴避孕套！”她喊道，几乎是下一秒，医生突然被他的菲律宾女朋友用剪刀刺伤。素英见被带走的菲律宾女人留下年幼的儿子，心生怜悯，将小男孩带回了家。在家中男孩见到了素英两个不同寻常的“家庭成员”：变性者Tina（安雅珠 饰）和截肢者道勋（尹继尚 饰）。影片展示了到素英在入不敷出的生活中挣扎，然而残酷包裹着幽默的外壳，无疑对于观众的内心是一记重击。尹汝贞完美诠释了素英这个角色，表演精确而克制，没有一丝多余。

而后故事顺着暗黑系走向发展。一位素英的老顾客身患重病，在医院中靠药物和仪器维持着生命。面对生不如死的生活，他向素英求助。素英于心不忍，成全了他完成 求死的愿望。很快，她发现很多老主顾都受到相似的困扰，相似的求助开始络绎不绝。

对于老龄化的关注，特别是女性老龄化和过程中她们“应该”如何看待和应对，是李在容电影的永恒主题。《情事》（An Affair）讲述婚姻中挣扎的中年女人爱上一个比她年轻的男人；《女演员们》（Actresses）以假纪录片的形式，通过拍摄老中青三代优秀女演员，巧妙讽刺了现代社会媒体的过度炒作现象。



导演许鞍华在《桃姐》（A Simple Life）中也展现了在人口老龄化的大势下，亚洲人对待老人的态度正在越来越多地收到西方的影响。素英住院的老顾客向她抱怨着孙辈们“太像美国人了”，一直低头玩手机直到离开时，才抬头向他告别一声。同样地，尽管素英对自己的职业羞于启齿，但她的自尊心同样不允许她为了生存在街上捡垃圾。随着现代医疗的进步，人类的预期寿命在不断增长，李在容通过本片提出了一系列关于生活质量的问题：不仅是身体的健康，还有友谊、家庭和陪伴——在不能拥有这些的情况下，我们是否应有对自己生活做出选择的权力？

在本片中，李在容还展现了他对韩国社会一些其他方面的观察： 移民、偏见，特别是混血儿的命运。或许是有感影片的主题略为混乱，导演似乎非常努力地将跨度如此巨大的不同话题的融合在一部电影中。本片的另一个缺点，或者可以说是李在容的导演风格，就是故事在发展中越来越脱离现实，尽管这丝毫不影响观影的愉悦度。

最后，虽然本片通过角色的塑造来表现老年的孤独生活，但李在容真正希望观众看到的，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又非常深刻的结局。在这个电影集中表现年轻人生活的时代里，《酒神小姐》坦率的讲述了一个老者的故事，既有趣又心碎。

最后这里放一个小小的预告片，戳戳戳👇👇👇


酒神小姐预告片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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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于翌日事务所公众号（id：tndfilm），翻译自英国亚洲电影评论网站easternKicks（东踢网），原文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