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特(汤姆·希林 Tom Schilling 饰)的姨母曾经被关进过集中营,最终在纳粹医生卡尔(塞巴斯蒂安·科赫 Sebastian Koch 饰)的折磨下不幸死去。虽然库尔特幸运的在柏林墙建成之前逃往了西德,但他的整个童年时代都生活在纳粹的阴影之下,这给他的人格带来了极大的创伤。
之后,库尔特进入了杜塞道夫美术学院就读,无法走出过去阴影的他将内心的绝望和伤痛都挥洒在了画布之上。一次偶然中,库尔特邂逅了名为艾利(葆拉·贝尔 Paula Beer 饰)的女孩,美丽活泼的艾利渐渐的治愈了库尔特内心的伤痕,当两人鼓起勇气想要将关系再推进一步时,却遭到了艾利父亲的强烈反对。
艺术或许就是不同形式的自传。
比如《Zima Blue》中那位AI艺术家Zima,在宇宙星云与广袤天地间探索过艺术与表达的边界,最终在一池蓝色中分解成最初的那个小小的清洁机器人,回归最纯粹的自身真理。
《无主之作》,也同样讲述了一个艺术家探索与成长的故事。用三个小时跨越三十年,从纳粹德国,到二战后的东德西德,从潦草的铅笔裸体画像,红白色的政治标语,色彩浓烈的社会现实主义壁画,最终回到帆布上模糊的业余家庭照片。
"任何真实的事物,都是美丽的"。遮蔽视线的手挪开的一瞬间,那种模糊又清晰的失焦感,就是直视真实的意义。
德累斯顿出身的Kurt,是这出艺术与政治交缠的个人史诗的主角。《无主之作》用细碎又连贯的针脚,串起Kurt在这巨变的三十年间经历的一切。
故事的开始,是一场名为“Degenerate Art”的艺术展。即使严肃的导览员大肆批判现代艺术的腐朽与无意义,Kurt年轻的小姨Elisabeth,却蹲下身悄悄说,“别告诉别人,其实我还蛮喜欢这幅画”。
Elisabeth是家族里唯一肯定并发掘Kurt艺术天赋的人。她美艳灵动,欢快自由,是懵懂的小Kurt艺术与性观念的启蒙者。然而Elisabeth不稳定的精神状态让她不得不被送入精神病院,又在纳粹无情的统治下被判定为没有价值的人,被剥夺生育权,随即被剥夺生命。
悲剧的缪斯早早陨落,但她“Never look away”的教诲,让小Kurt有了直视真实的本能,从此不管是面对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和变成火海的故乡,异性裸露的器官,还是重重帷幕后自杀的父亲苍白的脸,Kurt从不移开视线。
全片最让人记忆深刻的片段,或许是德国陷落前夜那场交叉剪辑。战机投下漫天的锡箔纸,紧跟着的是一排排炸弹。在魔幻的银色和满城的火海中,那曾经为Elisabeth鸣笛的绿色公交车被断壁掩埋,在不远的战场上家族里男孩们年轻的身体被子弹穿过,Kurt老家红发的小伙伴变成一具燃烧的尸体,Elisabeth,在一间毒气室的地板上,徒睁着空洞的眼睛。而Kurt,一次次挪开母亲遮挡在他眼前的那只手,直直注视着所有时间和空间中同时上演着的惨剧。
战争过后,Kurt凭借过人的技艺,被推荐进入美术学院学习社会现实主义绘画。在那里他遇到了时装专业的富家女孩Elisabeth (后来为了区分Kurt叫她Ellie),和小姨拥有一样的名字和一样美丽的身体。青涩热烈的爱情将Kurt带到了Ellie父亲面前,一位刻板冷酷的妇科专家Seeband教授,曾经的纳粹,也是在Elisabeth的诊断书上宣判了她死刑的刽子手。
被父权剥夺生育自由的爱人,迷茫的青春,封闭的政体,让Kurt的艺术之路停滞不前,只能悄悄把爱人的形象画入一幅幅歌颂劳动人民的宣传性质画作中。在柏林墙竖起前,Kurt终于醒悟,带着已成为妻子的Ellie奔赴想象中的自由之地,而他这个社会主义叛逃者留下的壁画,全被刷上白色的油漆,抹去了存在。
要讲述任何一个人的人生故事,都不可能脱离语境。Kurt经历了纳粹主义向共产主义的转变,然而对于战败后的东德人民来说,“共产主义”不是一场革命,而只是一种纳粹主义替代。一夜之间,改变的似乎只是墙上挂的领导者的画像,统治阶层的语言和肩章,不变的,是意识形态的强制统一,高压,刻板,和艺术形式的单一。
在这样一个所有信仰都摇摇欲坠的时代,还能相信什么?Elisabeth也曾信任希特勒,是欢呼人群中最幸运的那个献花少女,却被剥夺子宫,否定生存价值。Kurt的父亲,信任自己的良心的道德,宁愿说“Drei liter(三升啤酒)”糊弄过去也不愿意讲“Heil Hitler”,却在大环境下被逼加入纳粹,又在战败后因纳粹身份饱受歧视,在新世界的纯净中上吊自杀。
Seaband教授,却能在这样一个世界中如鱼得水,身份转换从容顺利。他的成功不仅是因为投机,在他给红军将军的妻子接生以换取庇护的时候,他曾说“我来帮忙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巧的是,Kurt在标语工厂时,被问起为什么不用模板画字母时,也曾说“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在某种意义上,或许Kurt和这个造成了他家族悲剧的大恶人是同一类人,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坚定地信任自己所做之事,信任自己表达与治愈的能力,不过一个人拿起了罪恶的手术刀,一个人拿起了画笔。
有人诟病本片对于历史呈现的轻描淡写和在情绪的渲染上过于隐忍。确实,《无主之作》对于战争的残酷性与民众伤痛的刻画,是克制而有距离感的,没有激烈的挣扎没有反抗,有的只是向前流动的生活。但这或许,就是曾拍出过《窃听风云》的导演Donnersmarck的历史观。
对于后世的人们来说,那些改变世界走向的大事件,是历史的一部分,它的起因,发展,影响和得失,变成数字和故事,成为教科书和常识。
但或许身在事件中心的人们,没有人有能力跳脱到事件之外去观看历史的全貌,他们被洪流裹挟着向前,努力适应新的生存法则,麻木而懵懂。这可能才是那个时代的人们最真实的反应,还来不及理清眼前的状况,怎么可能有能力反思。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直到影片结尾,Kurt还是没能将Seaband与小姨的悲剧联系起来。观众期待着的戏剧瞬间没能爆发,这个秘密或许将被命运永远雪藏,而恶人将永远逍遥法外。
我们都不是上帝视角,对于近在眼前的真相也可能视而不见。Donnersmarck用这样一个或许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定时炸弹,勾勒出命运的神奇布局,每个人可能以想象不到的方式相互联结。这种隐秘性和未知的可能性,正是人生最有趣的哲学命题。
当Kurt置身先锋艺术的浪潮之中,导演借教授之口表达了心中的艺术观。
总是戴帽子的Van Vertern教授,在课上点燃了两个不同党派的海报,教导学生们“绝不要选择政党,选择艺术”。只有在艺术中,才拥有自由。
他用自己黄油与毛毡的故事,鼓励Kurt向自己的内心深处探索。而Kurt最终采用临摹最真实的照片,学会了用笔模仿眼睛,又用模糊的笔刷,描绘出童年延伸至今的视觉体验。
Kurt说自己的画作,是“无主之作”。画作中的女人是谁不重要,她可以是任何人。飞机,杀人魔,严肃的教授,他们是符号,也是真实本身。
加缪曾说“通常情况下,选择献身艺术的人,都曾自视与众不同。然而他很快会发现,自己的艺术,自己的与众不同,往往就扎根在与所有人的相似中”。
或许这就是无主之作的真正含义。这是Kurt的故事,是他人生的一个个瞬间,一个个碎片,是他内心的体验和情绪。这也是Elisabeth的故事,是Ellie的故事,是Seaband教授的故事,是还没被打败的幸存者的故事,是开往西德的列车上所有乘客的故事,也是这混乱的三十年间所有人的故事。
从东到西,Kurt的艺术之路,不是觉醒,而是回归。
除开艺术创作自由,《无主之作》的另一个副线主题,是生育权。然而不知是导演刻意为之,还是出于导演自身的性别意识,本片中的女性形象,除开缪斯Elisabeth,其他角色都非常边缘化与功能化。
Ellie最初是创造力旺盛的时尚设计学生,和Kurt结婚出逃西德后,彻底沦为了妻子与母亲符号,只出现在间隙中的过场性爱中。Ellie的母亲,被丈夫长期背叛,像家庭中的影子。而Kurt自己的母亲,在丈夫自杀之后,彻底消失在了故事中,不知去向。
或许女性的隐形,还可以勉强解读为某种留白的表达,《无主之作》最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在于对于Kurt艺术创作中灵感来源的体现。作为一部展现艺术家成长的影片,对于艺术家创作过程的刻画非常不深入,全片只有窗被偶然关上这一处灵感迸发的时刻,其余时候Kurt的头脑和灵魂对于观众都是紧闭的,可能是影片不得不提的最大遗憾。
电影中的男主人公Kurt Barnert的原型,即是被称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艺术家”Gerhard Richter。
Gerhard Richter,(1932—)
作为德国最受敬重的艺术家,早在2011年就有其个人传记电影,电影用实录的手法拍摄了其晚年创作的过程。
本电影中着重描述的,是Gerhard为摆脱社会主义画师的身份,追求成为真正的艺术家而去往更自由更现代的西德并最终找到自己创造风格的故事。
现实中Gerhard Richter于16岁就离开学校,随着一个业余歌舞团体周游了全国各地,继而进入德累斯顿艺术学院攻读硕士学位。里希特早期的一幅社会主义现实主义风格的巨大作品今天还在那里一个卫生保健博物馆里熠熠生辉。
里希特在过去的40年内跳跃式地变换着绘画风格和题材。当60年代德国激烈争论重新扩军备战时,他画了美国飞机的“野马梯队”:
原作:
Jet Fighter,1963
还记得其根据照片所作婶婶和自己的照片画么?
原画:
Women with Child,1965
基于照片的写实作品,是画家最初也是其之后不断尝试的风格。而女人与孩子的主题,在其30年后的画作中也不断呈现。
S. with Child,1995
90年代,他展示给善良观众的是色彩鲜艳的风景画和他妻子圣母般怀抱婴儿莫里茨的肖像画。
S. with Child,1995
Moritz,2000
再来一副:
S. with Child,1995:
如电影里所述,虽然里希特对其画题表面上采取了保持距离及漠然的态度,因为他推托只是模拟一张照片,而其实很多画题还是具备个人动机的。例如其为妻子生产后创造的原作:
“我对画题的不关心的、无所谓的态度等等,只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借口。当时我担心,我的画被视为太“感伤”。现在我已经无所谓,可以承认这些事件和我很有关系,画出这些悲惨人物、杀人犯及自杀者、一事无成的人等并非偶然。”
电影中类似男性画作:
Basel,1963
从1962年起,格哈德·里希特对不同的作品系列及主题开始使用灰色。非色彩的灰色同时代表艺术家对其画题的匿名性及保持距离性。
无题,1968
“灰色到底也是一种颜色,有时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颜色。”尽管如此,此灰色画70年代将里希特艺术领入死胡同。他不得不彻底更改其绘画方式,以得到解放:“我的画当时越来越无个性,并通常最终除了单灰色或颜色排列外,什么都看不出来……在画了这么多灰色后,我坚决做出拯救性的决策:活下去,画多色的画,复杂而媚俗的画。”
180 color,1971
192 Color,1966
没错,之后的画作,即是电影中男主人所说:“我现在对抽象画更感兴趣。”
Abstract Painting,1972
“我从窗户向外望,外面所具备不同的色调、颜色及比例的情景对我来说就是真实的,这有其真实性及正确性。这一大自然的片断以及任何大自然的片断对我不断地提出要求,同时也是我绘画的样板。”里希特认为每一个以窗框为界的大自然的片断,不管它对人们是多么的偶然,随意被选择的或不全面的,都具备“真实性”及“正确性”。里希特以使用不完成性、任意及非理性的绘画方案,意图将上述窗外一瞥的体会融入其抽象画。
Abstract Painting,1980
效仿从窗框看到的自然世界绘制的抽象画,创造了越来越复杂、更需要解释并且越发不可控制的现实世界的直观模型。这样的模型是现实的一种衍生物,与里希特的镜子画不同,它们不仅反映现实,而聚焦其大自然的样板,如一面凸透镜,仅简洁其最重要的特征。早在1964年,里希特已在关于软风格的早期照相画提到了类似的简洁:“也许我也将多余的不重要的信息擦掉。”虽然这种抽象画既不能解释有关的现实,又不能解决其问题,它们还是能令人感到安慰。
Abstract Painting,2006
无论是轮廓不明的速拍式家庭画,或是模糊不清的裸体男婴,无论是严谨的彩色田园风光,或是蒙上一层薄雾似的肖像、草地和云彩,都可以隐约地感到复制的现实社会,表现出艺术家的绘画特征既精确细致又与之保特距离的工作风格。法国报刊评论他的作品是“分毫不差的德国风格”。
总而言之,里希特是一位变化多端的艺术家。他极力控制自己,拒绝照搬照套他人的风格,如同“甲壳虫”那样细致地选择每一个主题。在寻找现实后面的世界的道路上,使里希特把绘画理解为“另一种形式的思考”。
Abstract Painting,2016
继成名作《窃听风暴》十二年后,弗洛里安. 亨克尔. 冯. 多纳斯马克再度回归历史政治题材,自编自导长达三小时的人物传记剧情片《无主之作》,该片于去年代表德国电影冲击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并成功入围候选九强。不同于一般传记影片,主人公原型格哈德. 里希特的艺术家身份与其独特艺术理念无形间为导演创作提供了预设起点与思路轨迹。众所周知,收集整理人物生平素材,并以此为契机感知人物内心是拍摄传记影片的必要工作,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基于艺术风格的互相影响与渗透,在深入体会里希特艺术思路的过程中,同为创作者的多纳斯马克极有可能将被记录者的艺术风格与影片进行融合,即使并非出自导演本意。基于此猜测,笔者对里希特所公开的艺术理念,尤其是关于影片着重提及的照片临摹绘画部分与影像本身进行横向比较,发现二者却有风格上的内在关联。尽管里希特在其主观经历角度对影片内容颇为不满,甚至宣称该影片“严重歪曲自己个人经历”,但其本人或亦未能发觉,他的艺术风格已悄然与剧情片特性产生微妙反应,形成德国现代可贵的影像杰作。
影片内容主要取自里希特个人真实经历,格哈德. 里希特于1932年生于德国,并于1951-1956年期间在德累斯顿美术学院系统学习美术,毕业后于当地从事绘画工作。然而彼时东西德间水火不容的意识对立使得民主德国对西方艺术弃如敝履。因不满于当时创作现状,里希特于1961年逃往西德,并进入杜赛尔多夫国立美术学院重新学习美术。60年代中期,里希特开始其独特的照相画创作,即通过对照相作品的临摹与模糊处理实现自我艺术追求,而这一系列作品,即为影片中所呈现的“没有作者的作品”。里希特认为,基于不变性,自主性与风格的平衡,照片本身即为完美画作,而这也是他选择照片作为自己创作素材的主要理由。对于个人标志性的模糊处理,里希特也同样给出了理由,他宣称这种模糊手法令画作内部元素呈现同等重要亦或同等无关的状态,消弭无意义的雕琢感和矫饰化艺术性,使得作品各部分得到完美结合。由此不难发现,里希特式模糊处理是基于对平衡感与和谐感的追求,采取去主体与去核心等方式,通过打破主观制造中心来强化整体作用,从而消除突出局部以带动整体这一思路所可能造成的不协调。
作为贯穿里希特一生的事业,绘画艺术在故事中多有涉及。谈及绘画,相信多数人脑海中会浮现“相似”,“模仿”等词语。的确,孩提时代对于绘画的评判准则往往在于其能否忠实再现所见事物或能否准确表达所想事物。所见皆为某一程度的实体,追求相似自不必多言,纵使所绘主体为想象事物,在作画时亦旨在实现所画与所想的接近。综上所言,对于绘画的初步追求,或者说基本目标,即为所绘事物与被画者间的外在相似。即便对于多数成人,若对绘画艺术不甚了解,无法遵循主题或意境等其他角度欣赏时,也会将“接近”作为评价画作好坏的个人准则,这一观念也可被看作对于绘画艺术的普遍刻板印象。然而,“形似”同样可以给绘画提供外加标尺,从而打破强烈自主表达欲对于风格的固化与反向约束,使作品展现出里希特观念里中“无风格的自由”。正因如此,里希特选取照片这一写实与忠实再现的极致表达形式进行临摹再现,而这种创作方式亦可看作是对绘画艺术刻板印象的尝试性回归。在影片中,主人公同里希特一样,经过一系列失败先锋艺术尝试(报纸拼贴,自由泼墨,对称圆环)后,转而开始以挑选照片并临摹的方式进行创作,但这种回归写实绘画的做法并非遭逢挫折后的自我放弃与创作极端化,而是在看似作为刻板印象的“形似”中寻找和谐与自由的状态。
绘画艺术仅是影片内容元素,而回归电影本身,影像艺术在许多人心中也存在刻板印象。遵循上文分析绘画的思路,如果让初次接触电影的孩童给出自己对于电影的定义,得到的答案很可能是:“一段比电视剧短,可以一口气看完的故事。“对于绝大多数观众而言,在未对电影领域进行深入了解与思考前提下,保留最初印象是极为普遍且合理的情况。因此,许多人眼中电影的艺术宗旨即呈现富于吸引力的故事,或者说按照一定规则呈现故事,而电影也往往被视作一种限定长度的故事载体。以年初电影《地球最后的夜晚》为例,诚然影片本身存在缺陷,但尚不足以使其口碑在部分网站呈现断崖式下跌,而导致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在于故事结构与多数人对于电影刻板印象的偏离。然而,尽管”电影即故事“属于刻板印象,且电影从不局限于故事,但运用得当的故事并不会损害影像艺术性,相反,就像巴赞赞誉剧情简单,稚气拙朴的传统西部片“富于盎然诗意”一样,合理而巧妙的故事安排可以作为有效共情激发手段,进而成为电影主题或影像情绪传达的绝佳介质。
同格哈德. 里希特回归绘画艺术的刻板印象(临摹照片)一样,《无主之作》也体现出与故事性(电影刻板印象)的紧密结合。以宏观角度而言,影片沿用传统的三幕架构(幼年姨母之死,青年东德学习与爱情萌芽,成年西德个人艺术探索与风格确立),使叙述对象的经历划分为三层清晰递进阶段,通过这一最经典也最被广泛接受的结构,库尔特的生平故事在观众视角得到清晰直接的呈现。从细节铺设来看,作为故事一大要素的戏剧感在影片中得到充分营造。在库尔特幼年时间接杀害其姨母的凶手西班德教授多年后阴差阳错成为他的岳父;西班德教授在女儿与库尔特相爱伊始意外怀孕后,因为对库尔特不满找借口为女儿堕胎使她多年不育;西班德教授的纳粹战犯身份在结尾时因其当年直属上司落网而意外泄露。这些或直接,或潜在的戏剧冲突成为连接影像与动荡时代下的悲剧情绪的纽带,无力感在仇人与亲人的身份错位中滋生。同借助照片的“完美相似“来接近真实一样,影片简洁高效的结构与精心设计的细节消除了内容和主题与不同观众间的时代与认知隔阂,使影像下的社会思考变得易于感知。
仅仅凭借回归自我艺术领域“刻板印象“尚不足以使影片艺术风格与里希特的理念产生充分关联,影片更为有趣之处在于,导演在剧情推进中,或有意或无意地运用了类似于里希特模糊处理照片的手法,并达成相似效果,使艺术作品实现和谐与均衡的感受。如果说模糊处理在照片中使得构图主体与其余元素产生地位转变与二次融合,那么对于电影而言,尤其是故事性为核心的影片,模糊处理的运用无疑使抑制本应重点展开的剧情伏笔,使每条故事线索处于均衡用力,凝而不发的状态。前文提及,导演设计了诸多戏剧感极强的剧情线索,任何一条线索的展开均可作为情绪牵引或闭合结局,但导演并未对任一矛盾大肆渲染:在影片结束时,仅有西班德教授单方面知晓库尔特为自己当年所害之人的亲人,并没有仇人相见的桥段上演;而他作为纳粹余孽的下场和他渗透于影片多处细节的个人偏激种族主义也未进行情节递进;库尔特妻子因堕胎多年不育的矛盾亦未展开,反倒以她最终怀孕作为轻巧结笔。这种看似回避的情节安排反倒使影片实现了情绪与内容的均衡,戏剧感承当忠实传递者,而非以过分凸显某一部分使影片沦陷于用力过猛的个人意识中,就如里希特模糊处理后的照片临摹一般,各部分紧密环扣,形成共同进退的整体。
通过《无主之作》与里希特的风格分析,我们不难发现故事结构并非影片关键,真正重心在于其背后所承载的主题与创作动机,就像本片中借助故事所传递出的战后社会与人性议题一样。这一观点也借由库尔特所提及的彩票号码隐喻在影片中得到表达,“一串随机数字并无意义,但若它们是今天彩票中奖号码,他们将瞬间不同“。正如里希特谈及自己的创作时曾说,重要的不是艺术品本身,而是艺术品的创作目的,因此无论风格回归或创新,其根本在于对个人创作的忠实和美学的追求。而模糊处理的本质,则是对人为干预的克制,只有制约过度渲染的欲望,才能褪去浮躁与设计感,使作品维持自然状态。如果将影片作者意图视为一种主观动力,里希特式的回归与模糊化便分别对应着对于主观性的强调与节制,从而使影像在相向力量作用下形成完美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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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窃听风暴》(又译《别人的生活》),本片在色彩,低调光,高调光的运用上都更具美感,尤其是大量对影的运用,赏心悦目。但从现今电影审美来讲,大众对电影的欣赏或探索,重点仍聚焦于电影中的人物,能打动观众的电影必然存在打动观众的人物。而人物显然是本片的不足之处。
是导演的问题吗?不是。大概在《窃听风暴》中关于艺术与人的问题探索得不够尽兴,导演这次完全放开了。以男主的经历,如果正常讲想必是一次次的尴尬、苦难或煽情,然而导演在探索的过程中对这些仅是蜻蜓点水。淡化人物背后涌动着强烈的主题,对真实、自我的无比渴望,这一点让长达189分钟的电影没有丝毫涣散。有点无我之境的意思。
不太严谨地讲,电影对于观众大致有两大作用,取悦和引导,无高低之分,和电影主题有关,这点就不细谈了。本片偏向引导,所以重点不是让观众感动,而是思考。
寻求的道路上一切阻碍都可轻描淡写。但如何得到对于真实、自我的绝对体验了?在大量随机性无意义不具代表极其私人的生命经历中,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那把钥匙。男主导师得到了,是油脂和毛毡毯。
处于真实和自我的顶峰,也很容易坠入无尽的黑暗和虚无吧。就像本片男主一样,似乎每一步都有可能毁灭。比如存在的可能:他无法度过童年创伤,没有机会进入美术学院,和女主不欢而散,被表面的社会主义创作腐蚀,被同学陷害,岳父的旧账暴露……
黑暗和虚无有时会舒服些,但并不迷人,不是吗?只是迷人的事物或者人,少也易逝。
再说说首尾呼应的结尾,只能说一般,从人物表演上来看,其中对姑姑的怀念是真实可信的,但表演想表达更多的是,对真实、自我的体验,男主选择了和姑姑一样的方式,显然这点和他在艺术上的突破性自相矛盾,他应该有自己的方式。也和电影整体风格有些不契合,失去了那种随性一笔的洒脱感。
男主面对空白画布那段虽短,但太真实了。我想任何创作的人都有类似体验。
你没法笑,太阳帮你笑;
你没法喊,海浪帮你喊;
你没法唱,群鸟帮你唱;
你没法跑,狂风帮你跑;
你没法舞,丛林帮你舞;
你没法活,宇宙帮你活;
你即世界,你即自由,你即是你;
你之作,自由之作,真实之作,世界之作,无主之作。
大部分创作只是一种宣泄,只有当自己知道要创作什么了,会相敬如宾,惜字如金。
以前想得少,写得多,现在想得多,反而写得少了。
好想再体验一把过去的创作方式,被文字宠爱,肆意妄为,如脱缰烈马,如浪尖吻霞,如瘦月倚窗,如繁星盈盈笑河汉,如百鸟齐鸣穿山林……
如电影中所表现,爱人的身体,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地方。
无主之作是以消解为乐趣的作者和观者的乐园之地。他所涉及的二战中的死亡,柏林墙的建造,和艺术创作的宏大主题会让读者轻而易举的进入寻求宏大之后的严肃这个老套的陷阱。就像他在电影中所讽刺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一样,所有在电影中寻求现实主义和严肃历史的人都会大失所望。三个小时中每一次向深刻打开一条笔直的道路,随后拐上一处森林中小径的创作会让失望的观众发出平庸的感叹。什么叫做平庸?观众绝对不认为自己是平庸的。也绝对不认为自己真心赞赏的作品是平庸的。然而恰恰相反,冲破平庸的作品如果那么容易被认出来,那么就会满街都是。
和大家想的不一样,电影的创作者对维护什么道德,分辨什么是非都没有强烈的兴趣。甚至对电影中的人物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恶。所以,作者不但不会在电影中安排浮出水面的真相,也不会安排难逃法网的恶人,更不会安排一个经过苦难洗礼之后成为艺术大师的年轻人。不,创作者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它晃点了所有会对这些关心的观众。这些观众,会像片尾对年少艺术家提问的记者一样严肃而无趣。
是作者对这一场人类历史上的大悲剧漠不关心吗?你也可以向他提问。如果你并不对这些历史严肃的进行描写,就把电影中的这些人物都放到这个背景中去,承担这个背景所必然发生的痛苦,不觉得太“随机”了一点吗?艺术家在片中是怎么回答的?那个乐透数字的梗。或者说艺术家用了那个庸俗不堪的句子:一切真实的都是美好的。
其实这部电影只是关心人,关心艺术罢了。小男孩的姨妈被强制破坏生育能力和强制死亡的痛苦都不如那五辆公交汽车在广场上齐声奏响的A宏大。也不如以裸体自由面对世界的姨妈在钢琴上弹出那个重要的音符意义宏大。
那些死亡,爱情,堕胎,强权,党派,统一性的痛苦,在片中被处理的微不足道,漫不经心。你以为那是创作者在耍花腔,在故弄玄虚,叙事能力不足,一万个理由。这么多理由,就是在片头钢琴上弹出的那个音,和少年在荒野草浪的树顶上所悟出的世间真理之间所经过的无数个人,炸弹,岁月。这些沉重的视角,都不能充分的理解那个音符的宏大。就像这部片子面前坐着的沉重的,严肃的观众,经常放错了重点。毕竟,创作者也已经给自己的电影起好了名字,无主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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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zard(来自豆瓣)
来源://www.douban.com/note/709705145/
人們很容易將傷亡歸咎於時代悲劇,卻不願去思考時代悲劇是如何產生的,不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太愚笨,也不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太懶惰,更不是大部分的人都在被壓迫中失去了思考的勇氣與餘裕,而是因為過去的創傷往往只有表面癒合,一旦剖開,不但沒有保證會更好,還會先讓疼痛惡化,因為我們不再只是疼痛,而是看到裡頭的蛆。
每個人都有資格大哭,而最悲慘的人則會欲哭無淚,這是電影開頭發生的事情:還只是男孩的的寇特失去了最寵愛自己的阿姨伊莉沙白,他看著寵愛自己的,年輕美麗的伊莉莎白阿姨在眾人面前被拖走,然後他們要去探望她時,她又被轉移到別的地方去,那個會將他擁在懷裡,溫柔耳語,正直青春年華的女人一聲不響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不久之後他又年長了幾歲,他看見窗外飛機飛過於是追了出去,然後空中飄下銀紙,不遠處的城市陷入一片火海,而似乎也在同一時間,他的哥哥們也跟著死在沙場,他年紀太小,不能理解發生什麼,或許就如其他的同時代人一樣,在還沒理解前就被剝奪一切,在砲火下倖存的他只能遵照伊莉莎白阿姨的叮嚀:
「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看向別處。」
多年以後,他成為藝術學院的學生,而原本是教師的父親則在某天受不了只能不停的做清潔工,就只因為他曾半推半就的加入了納粹黨,而當時四分之三的教師也都這樣做了,故現在無法在東德任教,於是在某天夜晚,少年在母親的尖叫之下,爬到了閣樓,看到在層層白布縫隙中,吊死的父親。
而他只是看著。
這樣悲慘的情節只是電影的約前四分之一而已,之後還有更多更悲慘的命運在等待著他,而這樣的敘述也完全追不上電影裡精彩的場面調度,那完全是只有電影能做到的,體現了做為藝術統合者的電影的能耐。導演杜能斯馬克精彩透過電影統合了裡頭多個角色的「視界」使得「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看向別處。」成了觀眾不由自主遵從的一道命令,因為我們不只看到主角所看到的,還看到主角所看不到的,我們彷彿遊走於五度空間的外星人,這讓我們不只能與主角共感,還能因為我們所擁有的更多資訊而對整個時代的變與不變共感。我們看到作為後來主角岳父的席班醫生掙扎在虛榮與憐憫之中,然後選擇了虛榮,並處死無辜的少女。我們看到作為主角岳母的抹大拉對於夜會女兒,倉皇逃出的寇特的包容與溫柔。我們看到寇特摯愛的伊莉莎白在一群被判定為「社會累贅」、「沒有價值」的裸體女孩們間行走,只因為一紙納粹醫生的判斷。
電影橫跨1937~1966,片長超過三個小時,然而量少質精的杜能斯馬克精密的掌握了這樣一部沉重的作品,從背景到前景,從背景到前景,從一個男孩的童年到成年,從納粹德國到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所謂的東德)再從藝術到歷史的交互流通,我們看到電影如伊莉沙白所告訴小寇特的何謂萬事萬物緊密相連,然後我們會慢慢明白,或許沒有所謂:「巧合」而只有一連串的命中註定,只是那些意義我們還尚未參透,所以我們覺得自己被命運遺棄了,我們覺得自己被拋棄在沙漠之中。
在藝術學院裡,教授說今天不知道要上什麼,便問學生有什麼想法或心得,
而眾人沉默。教授感到有些失望,環顧這群終日思索「概念」的學生們,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沉默,是拿著報紙的寇特:
「樂透。」
「什麼?」
「我想到樂透」
其他同學們哈哈大笑。
「如果我隨便喊六個數字,那麼他們就只是六個數字,但如果這六個數字是報紙樂透彩呢?那它就會是有價值的、美好的、令人快樂的。
作為觀眾的我們當然會同意寇特的話語,也會同意這個事件在本片中的重要性,因為我們看著電影中的一切發生,我們是那個見證寇特種種苦難與巧合境遇的人,我們是觀照一切的眼睛,我們觀照著電影裡的事件及其效應,我們知道在戲劇內沒有無意義的事件,甚至沒有事件本身都因為在戲劇內而必然是一種意義,如同空白與白色的雙意性,「白色的畫布上沒有東西」跟「這是一幅白色的畫」僅是同一現象的不同詮釋,而不同的詮釋將給我們構成不同的記憶。
他們必然性的相關,因為這是一部具戲劇性的電影。
這是電影設定精妙之處,我們看到了劇中人物所不能看到或沒有記住的,我們看到卡爾醫生所不能看到伊莉莎白的名字,所以當卡爾的女兒也叫伊莉莎白,我們明白寇特的神情是怎麼一回事,而我們也知道這名字不可能是卡爾為了紀念他處死的伊莉莎白,那是個純粹的巧合,就跟寇特認識伊莉莎白是因為她分發來自西德的鉛筆,而完全不知道她的父親就是處死伊莉莎白阿姨的兇手(最有趣的是到本片結束他都不知道,知道的只有觀眾)而當卡爾醫生看到女婿寇特的最後絞盡腦汁畫出來的成品時,他恐慌不已,寇特卻一頭霧水,使得本片的復仇總在當事人無知的狀況下進行,在那幅畫中納粹長官與卡爾醫生的的眼睛與大頭在背景壓迫著在前景與中景的伊莉莎白與小寇特,只有觀眾與卡爾知道使這風景不再的兇手就是卡爾與他的納粹長官,而更巧妙的是觀眾親眼見證了寇特的作畫過程,在投影機的光影與色彩的黑白間,因為一陣風使得投影只投入一半,導致納粹長官與卡爾的大頭映照在背景上,於是我們知道這完全是一種「隨機」,卻又是一種「必然」因為那些照片就在那裡等待被選取,我們知道其中的意義,結合一顆遠景的鏡頭,遠遠的我們看到在整棟建築內作畫的寇特,於是外頭來的風與裏頭的寇特形成對比,彷彿在另一個距離有另一個存在與我們一樣見證了這一切並介入導致寇特的作品完成。
這並不是只把一幕抓出來所做的過度詮釋,因為導演刻意安排了許多事件的類似以及再現。故意重複的床戲、故意重複的滿地衣物、故意重複的女孩姓名、故意重複的政府暴力、故意重複的飯局、故意重複的生產……電影一開始就是從「當代藝術」展(電影裡納粹稱其為「墮落藝術展」)而當寇特帶著女友從東德逃到西德,他進入西德的藝術學院學的仍然是「當代藝術」彷彿是一次重複,而介於中間的則先是納粹有益社會的藝術觀,等到納粹倒台他學習的則是東德的「社會寫實主義藝術」然後便是西德的「當代藝術」於是這彷彿是一次循環,幼年的寇特看到「當代藝術」的作品時,他的反應是徬徨與無感,眼神空洞的雕塑與他對視,在他被導覽員教育了之後,他告訴同行的伊莉莎白阿姨「我不想當畫家了。」因為那些「藝術」根本無法感動他,然後在「社會寫實主義」學習時,他發現所有人都被要求「一模一樣」、「有益社會」而他的岳父更在眾人面前告訴大家寇特也只是:「偉大機器的一個零件」他看到自己的畫作不過是「裝飾」無論是壁畫或者是肖像。
對寇特而言美是什麼?是他在樹上看著田野與樹林隨著風吹一同呼吸,那是萬物的律動,當時他興奮的告訴父親,父親卻只是敷衍的回應,而母親甚至擔心他與被抓走的伊莉莎白一樣,是「腦子有問題」的人。
然而他逃到西德之後,這些令人目眩神迷,跨度領域的「當代藝術」有讓他得到當時同樣的激動嗎?在「自由」的空氣下,眾人自由創作,有變得「不一樣」嗎?他學著創作這些作品,卻仍然如其他人一樣無法得到教授的一眼正視,直到他在課堂上回答了問題,教授才破例去看他的作品,寇特的作品都是全新的概念,卻沒有一樣能獲得教授的青睞。
寇特不知道為什麼,於是教授告訴寇特自己的故事,然後摘下自己長年戴著的帽子,寇特雖然震撼,仍然不懂,這便是這部電影厲害的地方,即便主角天賦異禀,本片卻刻意延遲了他「頓悟」的時刻,經由繁複的生活細節,時間性就這樣灌注了進電影中,溶解在寇特與愛人的耳語與呼吸中。
「你雖然不愛說話,但我從你的眼睛看得出來你經歷了很多事」
飾演寇特的柏林男孩,湯姆希林碧藍色的眼球夠漂亮,他的背肌也夠漂亮,正如裡頭出現的一眾角色都夠漂亮,這裡說的當然是他們的行動的姿態,還有他們不行動的裸體,這使得那些蠻橫的暴力施加在他們身上時我們能為之不捨,因為他們是多麼的無辜,除了肉體的暴力,更多的是結構的暴力、觀念的暴力,我們看到權力者如何滿口謊言的強暴人民的自由,並聲稱有「更好」的規劃為了人民,納粹德國(國家社會主義德國工人黨)與東德(德意志民主共和國)乍看相互對立,但其社會主義同樣強暴著人民,一方面說要「一樣」另一方面卻又縱容特權階級「不一樣」,貧窮與受害的總是人民,這些全部都看在寇特眼裡,使得他決定要逃離這裡,他想要追尋的是「真實」,他不懂為何人們為何寧願喜愛虛假的繪畫也不愛自己的照片,而這直接對應了東德虛假的和諧與西德真實的空虛,於是「畫出自己的畫」也就與一種政治選擇必然的結合在一起。
他要找尋的是第三條路,是真實的和諧,是從歷史的時間性與藝術永恆性共融的作品,那是不再將自己的選擇交由別人定奪,不再將自己的價值交由別人定奪,將那些富含力量的歷史瞬間,化作永恆。
電影最後,寇特站在公車面前,聽那公車喇叭齊鳴的尖嘯,他終於懂得伊莉莎白阿姨那時何以如此陶醉,他閉眼滿足的微笑,鏡頭旋轉著如當初一樣,而電影也停頓在這個瞬間,關於那些生命中的不協調音,關於這幅無主之作,他懂得如何享受了。
「所有真實的事物都是美麗的。」
真实的就是美丽的,就是艺术的。普通人的人生也是诗意的,一部充满了哲学的传记片。三个小时竟然一点也不沉闷,结束之后全场掌声雷动持续了得有三分钟。
只有我知道为什么我爱这部电影。只有我知道为什么我看完之后会长久地哭泣。我用我精神世界的全部沉默去颂赞它。
用艺术表达真实,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创作了揭露真相的画作。没人喜欢自己的照片,但人人都喜欢自己的画像,照片明明更加真实。那么,就把照片绘成画吧。这样更能看清楚什么是真实,不要把目光移开,只要是真实的就是美好的。
如果你问我:艺术是什么?我会暂时模棱两可。但我知道,我看《自由引导人民的》的时候脑海中会回荡《viva la vida》和《春之祭》,我听《中国孩子》的时候眼前会浮现《饥饿的苏丹》和《奥马伊拉的痛苦》,本片我看到听到:精神病知道二加二等于五,神经病知道等于四的时候,我想到了《1984》。艺术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Art can be a party,but not Party,it's about liberty。
先有自由,才有艺术
看汤姆·希林和葆拉·贝尔谈恋爱是种视觉享受。它拥有浪漫的爱情、美丽的视听、触动灵魂的纯粹,传达出一种栖息的诗意,所匹配的视听语言是传统而浪漫的,看起来缺少先锋技巧,很影戏,很老派。它是“艺术本质为诗”的拥趸,有一种将光照进历史的裂缝中的力量。188分钟,一点也不长。4.5
电影创造出一种回音壁的效果,历史语境下不计其数的偶然,如千军万马般顺着墙壁反射前进,汇聚成为艺术源头的必然。在如此的传导过程中,充满着过度设计的巧合、悬念与戏剧,而这一切之所以并未失重坠落,是因为始终有一团真挚而浓烈的情感将其稳稳托住。
???导演障眼法玩的太好了,一个故事转另一个故事,一个中心跳另一个中心,当你以为讲纳粹迫害少女时一下子就变成男孩成长,当你以为在讲爱情时,又画风突变讲艺术,你以为会看到震惊的艺术作品时又成了平庸之作不知所云,最后我已经不知道这个无主之作和主题有什么关系了。。。。。。。。博伊斯有点好玩
3.5 精致漂亮,但不够惊艳。如果变成bbc三集片比较合适,第一部分五星,中段比较拖沓且闷,第三部分和想象中大不一样,并没有去制造drama,而是冷静讲完故事。但情感冲击弱了,比[窃听风暴]差了一部[黑皮书]吧。
我 我 我
在这个装装新潮耍耍先锋就能被当作一流影像创作者崇拜的浮躁当下,最通俗的往往是最诚恳的,最情节的往往是最动情的,朴实真挚的杰作,即使的确可能是二流的。
嗯...我以为会是一个东窗事发然后撕成家庭伦理的故事,结果是我的境界太低了...
跟“窃听风暴”相比少了政治批判力度,但多了一份温柔的人性。男女主之间的宿命纠缠足以让旁观者揪心,但爱情让他们灵魂与肉体丝丝贴合,让他们可以不用了解真相的拥抱在一起,无视纳粹、无视父权、无视XX主义。没有大声撕喊,却仿佛听到历史的喇叭轰鸣......
“绝对不要把目光移开,你看到的所有真实的都是美好的。” 不及上一部《窃听风暴》惊艳动人,总感觉少一个爆发的出口,但也不失为一部流畅的佳作。“只有在艺术中,自由才不是幻想”
A,姨妈在不正常的年代因展现“我”而被毁灭,父亲迷失了“我”而自尽,岳父压抑了“我”而恐惧,妻子被父亲控制了“我”而想挣脱,老师的“我”因机缘巧合而有所感触,特殊的时代让一个个人的“我”窒息,“我”最终明白了“我”就在每个人的身边,只是需要拥有直视的勇气,否则都是被模糊化的存在,且“我”会孕育出一个又一个“我”,而导演,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作品里从来没有过“我”。
「你如此美丽,这甚至不那么浪漫,因为爱上你是件太容易的事。」很喜欢。
生日的时候看的 想起过去两年 从决定来德国的那一瞬间 到开始厌倦这里的街道像厌倦所有生活过的地方 只有重新坐在电影院里 才能想起两年前对德意志的向往 才觉得 艺术 生活 自己 还是很schön的
汽车喇叭长鸣,最后“无主之作”片名出来时,想起立鼓掌,电影能展现的人生中的所有美,这片一次性全都给我了,太享受太完美了。这是一部让人“顿悟”的伟大作品,我好像懂得了该如何走今后的路了。所有真实的事物都是美丽的,我能做的就是,永远不要把目光移开。想不到今年最后一部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提名的电影,带来如此排山倒海的震撼,它演的已经不仅仅是电影了。那些生命中的不协调音,随着关窗投影的剎那,定格在你我命运的画布上了。
Werk ohne Autor,没有作者的作品,没有主角的历史。
政党的展牌会被烧掉,历史的壁画总被抹去。艺术会点燃保守,禁锢总粉刷自由。万物的力量响在头顶,宇宙的声音来自车鸣,世界的公式写在风中,真实的图像藏在画里。调转胎位可以拯救世界,交叉记号能够毁掉生命,关于恨是画中的模糊,关于爱是额头的油脂。合二为一可以孕育结晶,创造作品,让艺术重生。